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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纸鸢2（第1页）

【瑶华宫·香草园内】

风筝宴散后，柳美人借着去瑶华宫叙旧之由，亲热地挽着郑美人的手臂，一同往瑶华宫走。郑美人虽不得圣宠，但因着出身兵部尚书府，家世显赫，在宫中也并无人敢怠慢。柳美人与郑美人同年入宫，素来对她颇为奉承，虽同为美人位分，却总是“郑姐姐”长、“郑姐姐”短地叫着。

行至瑶华宫中香草园内，只见薄荷与零陵香草在青石径旁缠成深浅碧浪，风过时掀起沙沙细响，恍若美人裙裾曳过玉阶。园内一株百年杜若正绽花，雪青朵子坠得枝头弯弯，香气却清烈得很，竟压过了那几畦开得正盛的白芷。

空地上，鲁石青正带着豆豆和琴儿，尝试着放飞那只自制的小燕子风筝。风筝飞得不算高，摇摇晃晃，却别有一番生趣。

柳美人眼睛一亮，柔声道：“郑姐姐你看，那边是鲁美人呢。倒是好兴致，自己扎了风筝玩，咱们过去说说话可好？”

郑美人瞥了一眼，只见鲁石青穿着浅碧色衣裳，面色红润，正仰头看着风筝，身边宫女笑语晏晏，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样。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酸意——不过是个宫女出身，竟也爬到了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位置，还有了孩子，连主位嘉婕妤都对她另眼相看！自己堂堂尚书府小姐，入宫至今却无所出，恩宠寥寥。

在嘉荀十一年选秀入宫的那批秀女中，境遇最好的当属嘉婕妤鲍宝河，然鲍氏出身功臣之家，且姿容才情皆在郑氏之上，管理宫务的能力也更胜一筹，郑美人尚且服她三分。可这鲁石青又算什么？

她撇撇嘴，语气平淡：“不了，日头晒，我有些乏了，先回殿歇息了。柳妹妹自便吧。”说着，抽出手臂，径自朝着自己居住的东侧殿走去，懒得去应付那个“好运”的鲁美人。

柳美人看着郑美人离去的背影，也不在意，整理了一下表情，换上温婉亲切的笑容，独自朝着鲁石青走去。

“鲁妹妹真是好巧思！”人未至，声先到，柳美人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竟自己扎了风筝玩，这燕子瞧着真可爱，比御花园那些也不差什么呢！”

鲁石青闻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警惕。她放下手中的线轴，微微颔首，行了个平礼：“见过柳美人。”

对于柳如思，鲁石青的心情是复杂的。香囊事件或许并非柳美人有意加害，但终究是因她而起，险些酿成大祸。鲁石青心中难免存了芥蒂，不欲与她过多交往。

柳美人却仿佛看不出她的冷淡，依旧笑吟吟地夸赞着风筝，又关切地问候了她产后身体和小公主，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她是真心害怕鲁石青因旧事记恨她，甚至阻碍她日后争取五皇子的大计。

鲁石青被她这过分的热情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只得含糊应酬着。柳美人说了一会儿，见鲁石青反应平淡，便也识趣地准备告辞。

临走前，她目光落在鲁石青手中那卷略显单薄的风筝线上，状似好意地提醒道：“妹妹这风筝扎得是好，只是这线似乎细了些。方才在御花园，我瞧那些风筝用的线都粗实得多。妹妹玩的时候可当心些，莫要放得太高太急，免得线断了，风筝飞走了可惜。”

鲁石青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线，淡淡道：“多谢柳美人提醒。”

柳美人这才笑着转身离去。

她一走，琴儿便蹙起了眉头，低声道：“主子，柳美人方才那话……听着像是关心，可细细一品，又透着些怪味。”她总觉得柳美人那温柔面具下藏着别样的心思。

鲁石青望着柳美人远去的背影，目光平静无波：“管她几个意思。这风筝本就是做着玩玩，放一两次也就收起来了，未必真能飞多高。”

她顿了顿，语气淡然，“不必特意再去寻什么粗线了，就这样吧。”

她不想再因柳美人的任何言行而徒增烦恼。那根细细的风筝线，或许正如她与这宫中许多人的关系，看似连着，实则脆弱，不必强求牢固，随时断了，也无甚可惜。

她重新拿起线轴，轻轻扯动，看着那只承载着“平安”与“知恩”的胖燕子，继续在瑶华宫的上空，笨拙而顽强地飘荡着。

【翌日下午】

天气依旧晴好，只是风力较前日强劲了许多。豆豆和琴儿兴致不减，又央着鲁石青将那燕子风筝拿出来放。起初还好，风筝借着风势，竟比昨日飞得更高更稳了些，引得豆豆阵阵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