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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第1页）

“我……太急了。”

阳气于她，如同食物与水于凡人，是维系存在的根本。饥饿的野兽只会思考如何捕猎，何曾会考虑猎物的感受？

若非第一个遇见的是索隆……

她的思绪骤然冰冷。是了，若非是他这个例外，她此刻绝不会困在这艘吵闹的海贼船上，小心翼翼地试探所谓“伙伴”的底线。

她会轻易地找到一个或几个阳气旺盛的凡人。用她最熟练的手段——伪装成柔弱美丽的女子，引诱他们，许诺欢愉与爱情。待他们沉溺其中，便是她享用之时。她会如同前世那般，肆意汲取，直到他们油尽灯枯，再换下一个。若怕麻烦，便寻个隐蔽之处，布下禁制，将他们如牲畜般圈养起来，作为稳定的阳气来源。

何须考虑他们是否恐惧？是否虚弱？是否痛苦？食物……需要思考这些吗？

阴气反哺？更是无稽之谈。唯有饱食者才会考虑是否浪费，饿鬼只求果腹。

是索隆……是他挡在小女孩身前的背影，是他甘愿被缚也要遵守承诺的愚蠢，是他明明怀疑却依旧吞咽下她递去的水，是他对小女孩儿的饭团道谢的温柔，是他用后背为她挡下子弹的决绝……

这些她无法理解的、“好人”才会有的行为，像一根根楔子，钉入了她坚冰般的鬼蜮心肠，裂开了一道缝隙。

让她生出了一丝荒唐的妄想：“我是否……也能和他们一起，试试做个‘好人’？”

这妄想如今却成了困住她的囚笼。

她想要阳气，又贪图那一点从未体验过的、被称为“伙伴”的暖意。她既无法像真正的好人那样纯粹无私，又无法再变回那个心无旁骛、视众生为食粮的厉鬼。

她对索隆的“好”——那阴气反哺、那保管钱财换酒、那主动投喂、那不致命的磨牙——全都带着明确的目的：维系这个优质且“自愿”的阳气来源。

她不是在对他好，她是在投资，是在圈养，只是换了一种更温和、更迂回的方式。她本质上，依然在将他视为“食物”，一个她不想失去的、需要小心维护的“特殊食物”。

所以她会因为他下意识的躲避而愤怒，会因为他的抗拒而委屈，会因为他人的接近而生出独占的焦躁——这并非出于爱恋，而是野兽护食的本能。

今日他那彻底无语的眼神，像一盆冷水，浇醒了她。

她困住的不是索隆，而是她自己。她给自己套上了“好人”的枷锁，却依然怀着恶鬼的饥渴，变得束手束脚，进退失据。

云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的迷茫逐渐被一种冰冷的清明取代。

那条成为“纯粹好人”的路，她走不通，也无需去走。

她不必变成路飞或索隆那样的人。她是云岚，是曾杀人如麻的厉鬼，是需食阳气而生的异类。

但或许……她可以尝试建立一种新的“规则”。

与索隆，与草帽团。

一种基于明码标价和力量对等之上的、更稳固的规则。不再是虚伪的讨好与试探，而是坦率的索取与交换。

她站起身，推开舱门，海风涌入，吹动她的黑袍。

她看向索隆紧闭的房门，目光沉静。

不再需要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惹人讨厌的步步紧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