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贤友抿了一下嘴巴继续说道:“原本我不想这样子分手,可是也没有办法了。过去是我辜负了你,我承认。对不起。我不会再辩解。”闵贤友嘴上虽说了对不起,但他看起来毫无负罪之心。
金三顺不甘心地追问:“你讨厌我了吗?”
“不是。”
“那你爱那个女的吗?”
闵贤友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听着闵贤友敷衍的道歉和傲慢的解释,他满脸的疏离瞬间激怒了金三顺,大声问道:“那到底为什么?”
金三顺一边说一边看着闵贤友的脸色,看到闵贤友撅了一下嘴巴,知道这是他表示为难的一贯动作,这一次她没有哭哭啼啼地诉说自己的委屈,而是提出了一个大部分被分手的人都会想问的问题,恶狠狠地问道:“快说你这臭小子,理由是什么?”
“对方提出分手就这样恶言相向,要知道这样是没知性的行为。”
“以前总是说我活泼有趣,每次你总是说再多骂一些不是吗?你这混蛋。”金三顺红着眼睛,擦了一下眼泪,大声质问道:“你以前有没有说过,听我骂人就让你很兴奋,你那张臭嘴。”
金三顺的叫骂声在此刻的咖啡厅显得格外吵闹,闵贤友看了看周围,觉得有点尴尬,让她小声道:“这里可不是广场,说话小声一点。”
虽然场合有点不合适,但金三顺有心问个清楚。五星级饭店的咖啡厅内,暖黄灯光很温馨,他素来清冷的五官也笼罩在暖光中,金三顺看着这样眉头蹙起的他,她歇斯底里地质问分手原因,“我现在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理由是什么,快说?我知道贤友你是个很有知识的人,所以你要配合我的水准,说我听得懂的话,隐喻法、比喻法、直喻法,别用那些东西,简单点说。数学、哲学、伦理学、天文学,不要讲些有的没的,就说重点。”
闵贤友听到金三顺连续说了一连串话后,不禁闭上眼用手按了按额头,看了一眼还在愤怒状态的金三顺,说道“不行。现在你身体里,充满了引发兴奋和暴力的荷尔蒙,等那些消退了我们再谈吧。对不起,我不能送你回去了。”闵贤友不愿跟此刻暴躁的金三顺继续聊下去,只留下一句抱歉便转身就走。
看着对方潇洒离去的背影,只显得自己凄惨可怜得很,心里的委屈忽就涌了上来。金三顺顾不得那么多了,平静了一下后起身卑微地问道:“你真的爱过我吗?”
金三顺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感情看起来好好的会突然出轨。为什么没有任何解释就分手。为什么不能好聚好散。
金三顺似乎一定要从他口中亲耳听到。
闵贤友为了体面地脱身,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金三顺。今天的她化了个淡妆,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般剔透,平日的她笑容很是和善,但此刻带着泪光的她在闵贤友眼中却像是锋利的针尖。
偌大的咖啡厅里依然热闹,不远处有人唱歌,灯光旋转过来,恰好落在闵贤友的眼角眉梢。
金三顺说“这三年来,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爱我。”
听到这里,闵贤友视线掠过她,看了看周围的人,没有回答。
金三顺心里又生了委屈,捏着手袋的手动了动,不免带了些哭声再追问:“你真的爱过我吗?”
闵贤友看着连续发问的金三顺转身走了回来,站在咖啡桌前,他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凝视着金三顺,说着一套动人又无情的回复说辞:“我爱过……我爱过那个脸颊胖胖的女孩,爱过那个想成为最优秀的糕点师傅而走遍巴黎市内所有烘焙店的女孩,那个充满梦想、热情和活力,身上总是散发香甜气味的女孩……我爱过。”闵贤友说着说着,停顿了一下,“但是……我的爱到此为止了,你问我为什么到此为止,我该怎么回答呢?”
这会儿面对着衣冠楚楚的闵贤友,金三顺已经在脑海里自动给他打上了“这是个海王”的标签,听到他略带遗憾的深情表白,居然还有点想笑。
乐队换了支曲子,轻快悠扬的圣诞歌曲旋律响在咖啡厅内。
闵贤友再看了一眼金三顺,接着说道:“对不起,因为我的爱只能到这里。”说完,立即转身离开了。
金三顺看着闵贤友头也不回地离开,听着旁边顾客的鼓掌声,心情一下子又低落起来了。
爱而不得又撕扯难过的情绪在金三顺的心中翻涌,金三顺心想:我可以怎样报复那个混蛋闵贤友呢?看着闵贤友扬长而去的背影她甚至在脑海中暗暗畅想用死亡铭记这份感情,让渣男难忘自己一辈子的念头突然涌上了心头。一时之间,金三顺想干脆跳楼一死了之。
可是转念间金三顺就劝住了自己,一个垃圾一样的男人凭什么困住她,跳楼、死亡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使父母过世了,大家办完丧事以后,仍然要努力地过日子;为自己生儿育女的老婆,分手的话就和陌生人没两样,人家凭什么要一辈子记得你呢?
金三顺像条咸鱼似的瘫在沙发靠背上,大脑空白了一瞬,此刻的她清晰地感知到,她的爱情终究是结束了,但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自己才是。所以哭过闹过之后,她还要继续生活,爱情输掉了,但工作不可以丢掉,她今天是翘班出来的,还得回去上班呢。
金三顺连忙起身拿着手袋和围巾,边哭边跑,七拐八拐进了洗手间。准备换工作服,慌乱中却跑进了男厕所。
金三顺刚一走进洗手间的隔间,就将围巾挂在门上,急切地将衣服换下,手上的衣服放了好多次才放进手袋,也没想到一放入手袋,手袋就掉到了地上,金三顺只好弯腰捡起手提包,再将它挂好,待金三顺重新系上衬衣扣子时,悲伤的情绪再次蔓延,金三顺就再也支持不住,瘫坐在了马桶盖板上。
当年,为何但凡回忆,开起头来都要用当年。
再抬眼时,发现自己脸上已经挂了两行泪。她哭得无声无息,了无痕迹。就像她的恋爱一样,来的悄然,走的也悄然,并且吝啬到连滩泥水都没给她留下。
她金三顺当真是个傻子,竟然一根筋地等到三年后,结果却盼来了一句“对不起”。
心想到:是啊,曾经有过那样一段时光,我感觉自己是世界的主角,就像漫步在云端,感觉很遥远,有时会累,总是摇摇晃晃的,我喜欢过那种感觉,充满爱的感觉,像要满出来一样令人颤抖,曾经有个男人带给我这种幸福。却又夺走了,现在我之所以哭泣,并不是因为失去了他。爱情,曾经是那么火热,却毫不留痕迹地消失了,让你难以置信,所以哭泣。了解到爱情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哭泣。可怜爱情一点力量也没有,所以哭泣。
金三顺躲在卫生间的小隔间里正独自舔舐伤口时,突然隔间的门被敲响,很是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