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将军府到——”
楚月安身着绛红缕金薄袄,足踏一双羊皮绀蓝矮靴,虚扶春鹊手腕,款款下轿。
“月安。”楚暮河早已下车等候,本欲伸手扶他,却被晚他一步下车的春鹊抢了个先,见楚月安露面,含着笑调侃:
“你这侍女倒对你很是关照,怕是我抢了人家的活。”
春鹊立即屈身应答:“谢二公子夸赞,这是奴婢的本分。”
楚暮河闻声稍愣,下意识低头,欲看春鹊面容,只是她此时垂着头,楚暮河无从得见。
楚月安却没看春鹊,抿了抿唇,也对他露出个浅笑:
“兄长快些进去吧,再晚些,怕是要等不及了。”
楚暮河回神,颔首应是,心道兴许两人主仆情深,像些也理所应当,便不再深究。只是正要回身走时,他似又想起什么,走近楚月安几步,面上换了肃容,低声道:
“四公主对你几番为难,难保这次不会在生辰宴上给你难堪。”楚暮河顿了顿,“月安,不必顾忌皇家颜面,若她当真欺你,尽管反击回去,兄长给你撑腰。”
若是平常的楚月安,此时八成就会说譬如:“兄长又在操心了,还不放心我吗”“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或是“她敢来我就敢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等等。
但楚月安这次只是微微垂下眼睫,轻声应他:“多谢兄长照拂,月安定不会惹是生非。”
楚暮河心中油然生了疑窦,正要再问,春鹊见势不对,连忙出声:
“小姐,公子,太子殿下那边派人来催了。”
楚月安侧过头:“既如此,兄长,我们快些进去吧。”
无法,楚暮河只得收起心中疑惑,三人一同进了太子府邸。
而此时,垂首走在楚月安身侧的春鹊却悄悄在手心里捏了把汗。
原因无他,楚暮河的猜疑一点不错——
今晚的“楚月安”,实际上是经春鹊打扮而成的季玉心,而“春鹊”,才是真正的楚月安!
三人入内后,被分别引到了男女分席落座,终于和楚暮河分开,楚月安心中一块大石放下,靠近季玉心身边,悄声吩咐道:
“我哥大概已经起了疑心,今晚说什么也不能再在他面前露出马脚,待会我们提前离席换回身份。”
季玉心轻轻点头,楚月安便又退回她身后半步,守着侍女礼数为她斟茶。
今夜自然是四公主的生辰宴,陆双婵尚未成年,没有独立建府,便是由陆景辞做主,在太子府设宴款待。
环视宴上,除楚月安这位刚到的将军府小姐之外,顾、谢、沈、姚四大世家的女眷都已来齐,吕柚宁今日告了病缺席,还有就是……被安排在宴席偏僻位置的白氏女子。
陆双婵十四岁的生辰宴,来的自然都是未出阁的女眷,楚月安悄然抬眼打量,其他京城次一流的女眷大多落座在顾、姚两家位置周围,尚未有人敢来拜见“楚月安”这位将军府小姐。
如果整晚都能保持这样,那楚月安让季玉心出来的目的也就达成一半了,但可惜的是,事情总不会发生得那么如意。
因为,陆双婵把顾少室……从外席上拉过来了。
楚月安十分里有九分的郁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