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切割出明暗交界。
刘铭先醒了过来。身体残留着陌生的酸痛和疲惫,提醒着他昨夜的失控。身边刘桐呼吸平稳,手臂占有性地搭在他腰间。
一种强烈的、几乎令人作呕的自我厌弃感瞬间攫住了刘铭。他不是来寻求温存和庇护的,他是来复仇的!昨夜算什么?在仇人的替身(在他看来)身上寻找慰藉?这简直是对自己的背叛!
他猛地挣开刘桐的手臂,动作幅度之大惊醒了身边的人。
“怎么了?”刘桐的声音带着睡意和一丝不悦。
“我要回学校。”刘铭的声音冷硬,带着一种急于划清界限的仓促。他背对着刘桐,快速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抗拒和疏离。
刘桐坐起身,看着他紧绷的脊背,眼神暗了暗,但语气依旧温和:“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刘铭一口回绝,拉开门,几乎是逃离了这个充斥着另一个男人气息的房间。
……
回到学校,那令人窒息的感觉并未缓解。他需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没有被影响,没有偏离轨道。
下午的公共课,刘铭故意提前到了教室,选择了前排正中的位置。他需要专注于知识,专注于自己能掌控的东西。
然而,当汪洋和他那帮狐朋狗友吵吵嚷嚷地走进教室时,刘铭的脊背还是不自觉地绷紧了。
汪洋一眼就看到了他。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那种惯常的、令人极度不适的讥诮表情。他径直走到刘铭身后的那一排,重重地坐下,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上课铃响,教授开始讲课。
刘铭努力集中精神,但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道如有实质的、带着恶意和审视的目光,像芒刺在背。
忽然,一张揉成一团的纸条从后面扔了过来,精准地掉在他的笔记本旁。
刘铭的身体僵住了。他没有动。
后面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嘲讽的嗤笑。
过了一会儿,又一张纸团扔了过来,这次打到了他的手臂。
刘铭猛地攥紧了笔,指节发白。他几乎能想象出汪洋脸上那副恶劣的、等着看他反应的表情。
不能动。不能让他得逞。他强迫自己盯着黑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挑衅升级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椅子被后面的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
然后又一下。
力度不大,侮辱性极强。
教授正在板书,教室里很安静。那一下下的踢踹声,像鼓点一样敲在刘铭的神经上。
怒火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冲上头顶。他所有的冷静和计划在这一刻几乎土崩瓦解!
他猛地转过头,视线像冰冷的刀子一样射向汪洋。
汪洋正歪靠在椅子上,嘴角勾着那抹令人厌恶的笑,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一种……近乎顽劣的兴趣。仿佛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看这个一直试图“无视”他的猎物,到底能忍耐到几时。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狠狠撞上,无声地交锋,火花四溅。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个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同学偷偷看了过来。
刘铭几乎要忍不住开口呵斥。
但就在那一刻,他看到了汪洋眼神深处,除了恶劣的戏弄之外,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专注。
他不是在看一个他鄙视的、可以随意欺凌的对象。
他是在看一个值得他花费心思去挑衅、去激怒、去引起注意的对手。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刘铭,让他沸腾的怒火奇异地冷却了一丝。
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没有发怒,没有斥责,甚至脸上都没有出现汪洋预期中的愤怒和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