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怎么解释?
解释这是一个意外?解释他别有目的?解释他其实并不像殷俊看到的那么……不堪?
哪一种解释都苍白得可笑。
车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之前的暧昧和试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击碎,只剩下无言的尴尬和紧绷。
“抱歉,”刘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真正的歉意,“是我考虑不周,不该把车停在这里。”
刘铭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哑:“不关你的事。”是他自己默许了,甚至……计算了。
“我送你回去?”刘桐试探着问。
“不用了。”刘铭立刻拒绝,他现在急需一个人待着,“我想自己走走。”
刘桐看了他几秒,没有坚持:“好。有事随时给我电话。”
刘铭几乎是逃也似的推开车门,快步走进了微凉的夜风里。他没有回头,能感觉到刘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拐过街角。
回到宿舍楼时,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走廊里很安静,大部分宿舍已经熄灯。他走到自己宿舍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推开。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殷俊。或者说,不知道殷俊会怎么面对他。
最终,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拧开了门把手。
宿舍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小台灯。汪洋的床铺空着,大概又出去浪了。而殷俊的床铺,帘子拉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也透不出来,死寂得可怕。
刘铭的心沉了下去。
他轻手轻脚地洗漱,然后爬上自己的床,也拉上了床帘。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对面床铺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一夜,刘铭几乎彻夜未眠。每一次对面床铺传来极其轻微的翻动声,都会让他的神经猛地绷紧。尴尬、恐惧、还有一丝莫名的委屈,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
第二天一早。
刘铭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时,殷俊的床铺已经空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是根本没睡过人。
一整天,殷俊都刻意避着他。课堂上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下课铃一响就立刻消失,食堂里看到他转身就走。甚至连他们几个好朋友常待的小团体,殷俊也不再出现。
这种冰冷的、彻底的忽视,比直接的质问和厌恶更让人难受。
陈雅欣和肖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偷偷问刘铭:“你和殷俊怎么了?他好像怪怪的。”
刘铭只能苦笑摇头,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种低气压持续了整整两天。
直到第二天晚上,刘铭从图书馆回来,在宿舍楼下的自动贩卖机前,被堵了个正着。
殷俊显然等了有一会儿了,他靠着墙壁,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沉。看到刘铭,他直起身,走了过来。
刘铭停下脚步,心脏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加速。
两人面对面站着,空气凝固了几秒。
“刘铭,”殷俊终于开口,声音干涩,眼神复杂地在他脸上扫视,带着审视、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那天晚上……我哥都跟我说了。”
刘铭的指尖猛地掐进了掌心。
“你……”殷俊似乎难以启齿,停顿了一下,才压低声音,艰难地问道,“你和刘桐学长……你们……是那种关系?”
终于还是来了。直白的、无处可逃的质问。
刘铭看着殷俊,看着这个前世今生都算得上单纯直率的朋友。他知道,一句简单的“是”或“不是”,都可能彻底摧毁这段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选择了另一种方式。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殷俊,如果我是,你会觉得恶心吗?”
殷俊被问得一怔,脸上闪过慌乱:“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没想到……你……”他语无伦次,抓了抓头发,显得烦躁又无措,“你以前不是喜欢过隔壁班的文艺委员吗?怎么突然就……”
“人是会变的。”刘铭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连自己都觉得残忍的坦诚,“或者说,人才能真正了解自己。我以前可能……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