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沈砚被窗帘缝隙漏进来的月光晃醒时,第一反应是公寓的遮光帘该换了。
指尖刚碰到床头灯开关,后颈突然窜过一阵战栗。不是寒意,是某种过于熟悉的气息正顺着呼吸钻进肺叶——白玫瑰混着海盐的味道,像暴雨过后被冲刷过的海岸线,带着湿漉漉的侵略性。
沈砚猛地坐起身,台灯亮起的瞬间,看清了蜷缩在床尾的人影。
Omega穿着明显不合身的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手腕细得像一折就断,指尖却死死攥着床单,指节泛白。呼吸声很轻,却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像受惊的小兽。
“林溪?”
沈砚的声音不算大,却像惊雷炸在安静的卧室里。床尾的人猛地一颤,帽檐下露出的睫毛簌簌发抖,过了好几秒,才慢吞吞地抬起头。
林溪的眼睛红得厉害,眼尾泛着水光,显然是哭过。他比三个月前分手时清瘦了不少,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嘴唇却红得异常,大概是被自己咬的。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颈后的腺体,平时被信息素阻隔贴盖着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粉色。
“你怎么进来的?”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他记得清清楚楚,分手那天他把备用钥匙扔进了垃圾桶,林溪当时站在旁边,看着钥匙掉进污秽里,什么也没说。
林溪咬着下唇,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翻涌着太多情绪,委屈、难堪,还有一丝沈砚不敢深究的依赖。空气里的白玫瑰气息越来越浓,带着Omega发情期特有的甜腻,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试图钻进Alpha的感官。
沈砚猛地皱起眉,抬手按住自己的后颈。他是顶级Alpha,对Omega的发情期信息素本就敏感,更别说这是林溪的信息素。三年的恋爱不是假的,他的身体早就记住了这个味道,此刻正不受控制地产生着反应,Alpha的占有欲像沉睡的猛兽,在心底蠢蠢欲动。
“出去。”沈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你的发情期,找你的新欢去。”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中了林溪。他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床单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我没有……”他的声音哽咽着,断断续续的,“我和他早就断了……”
沈砚冷笑一声。分手前的那些争吵瞬间涌上心头,林溪躲躲闪闪的电话,身上陌生的Alpha信息素,还有那句“沈砚,我们不合适,你太强势了”。他当时只觉得荒谬,三年感情,最后换来一句“不合适”,转头就和别人出双入对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关我什么事?”沈砚掀开被子下床,高大的身影带着Alpha的压迫感,“林溪,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的发情期,你的一切,都和我没关系。”
他想去拿外套,准备把这个不速之客扔出去,手腕却突然被抓住了。林溪的手指冰凉,力气却大得惊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沈砚,帮帮我……”林溪抬起头,眼里的水光让他看起来格外脆弱,“我抑制剂失效了……我找不到别人了……”
白玫瑰的气息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带着痛苦的意味。林溪的身体开始发抖,脸色苍白得像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的发情期显然比预想的更猛烈,没有抑制剂,没有信息素阻隔,对Omega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沈砚的心脏猛地一缩。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这个骗子,可看着林溪痛苦的样子,三年来的呵护和习惯让他无法置之不理。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林溪时,Omega也是这样,在画室里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像只受惊的小鹿。
“滚。”沈砚的声音硬邦邦的,却没有甩开那只冰凉的手。
林溪像是没听见,只是固执地攥着他,眼泪掉得更凶了:“就这一次……沈砚,最后一次……”
空气里的信息素越来越甜,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沈砚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Alpha的本能在叫嚣着占有眼前这个脆弱的Omega。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松手。”
林溪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绝情。攥着沈砚手腕的手指慢慢松开,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像燃尽的灰烬。他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对不起……打扰了……”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身体却一软,直直地往地上倒去。沈砚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入手一片滚烫,Omega的体温已经开始升高了。
“操。”沈砚低骂一声,终于还是没忍住,打横抱起了林溪。
怀里的人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林溪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滚烫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带着白玫瑰的甜香。他没有挣扎,只是乖乖地靠着,像只终于找到港湾的小猫。
沈砚把他放在床上,转身去拿医药箱。里面常备着应急的抑制剂,是以前担心林溪突然发情准备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他拿着针管回来时,林溪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滑落。听到动静,他转过头,眼神茫然又无助。
“转过去。”沈砚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林溪听话地转过身,露出后颈泛着粉色的腺体。那片皮肤很敏感,沈砚的指尖刚碰到,Omega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沈砚的动作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抑制剂准确地注入腺体。冰凉的液体缓解了发情期的燥热,林溪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平稳了些。
“好了。”沈砚抽出针管,扔进垃圾桶,“天亮就走。”
他转身想去客房,手腕却又被抓住了。这次林溪的力气很小,像是怕惹他生气。
“沈砚……”林溪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能不能……别走?”
沈砚回头,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睛。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Omega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看起来格外可怜。
“林溪,”沈砚的声音很沉,“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林溪咬着唇,“可是我怕……我一个人害怕……”
沈砚沉默了。他想起以前林溪每次发情期都怕黑,总要攥着他的手才能睡着。那时候他觉得可爱,现在却只觉得讽刺。
“松开。”他掰开林溪的手指,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在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