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节又对林择瑞吩咐:“还望林都监能尽力辅佐三殿下,不懈军务。”
“下官必肝脑涂地,尽心竭力。”
绾擎也接到委托:“奚二小姐征战经验颇丰,听闻善练兵,那一千八莱州军,还劳二小姐与林都监帮着殿下操练好。”
“定不辱命。”
刘敬节的目光最后落在我脸上,但没说什么,只颔首致礼,算是交待了。我也拱手回礼。
做完这番安排,他最后留下赫连境,大约是要给予一些详细指导。
不久后,赫连境精神奕奕地来找我,整个人状态十分开阔,脸上挂着一种要披荆斩棘的冲劲。却并不狂妄,而是令人感到一种久经磨砺,终将出鞘的稳妥与沉静。
我不禁被这气质感染,心中忽然觉得,支持他是一件抛开私心和私情,依然万分值得的事。
当天入夜,刘敬节就趁着夜色离开句丽县,去往莱州大营。这个最易受侵扰的县城,就这样留给我们几个带一千八莱州军与一支定国将军亲兵守着。县城下辖边境村落的村尾,几颗在寒风中微微飘荡的首级,则像另一支无形的守护军队。
彼时,赫连境十五岁生日刚刚过去五个月。在京城后宫中,他扮演着一个有几分叛逆,偶尔胡闹的小皇子,连我也习惯他那样。在句丽县,他身上却看不出那些骄纵之气了。
每日天色微亮他就起来,身穿甲胄,站在练兵台上等着当日无护城值守任务,需要参与练兵的将士。他深谙所有练兵方式,看得出每一项目的门道,任何偷懒和取巧都会被他抓住。
将士起初欺负他年纪小,觉得他没有真本事,他便连续半个月加入练兵队伍。练习、考核、单挑较量,全部参与,表现出色。
本朝军中操练与考核标准,都是当年那个人征战时定下的,不容一点花架子。一旦上了场,手执兵器出招,好就是好,不行就是不行,一目了然,没有水分。
如此,这批莱州军对他做一名真正将士的资格再无疑意。至于当将领的魄力与威严,也从他这一套亲身试法中可窥一二。相处月余之后,虽不算完全信服,也愿拭目以待。
每天晚上,他回到营帐里脱下衣服,都会发现身上多几处瘀伤。军中的练兵强度,跟在宫里每天与武学师父过招完成功课到底不一样。只有在我面前,他才揉着瘀伤嗷嗷喊疼。
那时,我跟他同住一个营帐里,他的贴身内侍东亭反倒被他借口不会武功,赶到县衙去住。他的两个守卫则与刘敬节安排的人轮流值守营帐外,几乎不入帐内。因此我只好负责起照顾他饮食起居,那些瘀伤,都是我给他上药揉开。
除了瘀伤,他身上明显快速增长的,还有力量。刘敬节十月初离开,他独自镇守一个多月,我捏他手臂,已然结实柔韧,似一名成年男子。腹部也结起一层薄肌,□□练的规律分割成几块,健康、优美。令人欣羡。
“哥哥喜欢这个,那也陪我练吧。”他趴着,伸手来摸我的肚皮,叹一口气,“只是哥哥这般清瘦,不知有没有肉可以凝结成块。”
我拍开他的手,有些不悦:“谁说没有,你看不见罢了。”
“那哥哥让我看看。”我爬起来,作势要拽我腰带。
我立即按住他动作:“你疯了吗?”
他跪在床上,含笑看着我:“哥哥已经将我里里外外看过八百遍了,怎么不许我看你?”
我心中有些慌张,又有些愠怒,不禁冷下脸来:“我也没有很想看你,谁让你不差人来照料。”
他听罢,态度收敛了些,凑过来:“哥哥又生气了?”
“没有。你躺下,刚才的药还没有抹开。”
“哥哥这么生气,还记挂我的伤,世上再也没有人比哥哥待我好了,哥哥今晚不如睡在我这里吧。”他笑嘻嘻地故意嘴上逗我,行动还算听话,乖乖又趴下了。
我揉着他腰窝上方三寸淤青上的药膏,没好气道:“你要是身上憋了邪火,便去找个通房。不要缠着我说骚话。”
“我才不要通房!”他忽地半翻身,扭头盯着我,眼神异常激怒,“哥哥就是这么看我的?”
我一愣,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怒从哪里来:“我怎么看你了?”
“你觉得我是那种……那种……要通房丫头的人。”
“这怎么了?你今夏过完生日后,尹妃不是着人给你挑了两个宫女吗?大皇子和二皇子十六岁时,皆已成婚。说不定这次回去后,你也该定亲了。平患、参政、成婚,你争储的条件越发成熟,这不是你所求的吗?我怎么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