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的问题像一颗精准的子弹,瞬间击中了悠真内心最深处的迷茫与渴望。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名侦探,阳光在那双湛蓝的眼眸中折射出锐利而智慧的光芒。
沉默了片刻,悠真缓缓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两者都有。我想理解他,但更想……知道如果能重来,或者在未来,有没有可能……避免这样的结局。”
工藤新一将最后一点草莓酱吐司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眼神变得无比认真。
他站起身,走到那块画满线索的白板前——虽然上面现在只有一些关于宫本太一事件的关键词。
“悲剧的发生很少是单一原因造成的,它通常是一个完美风暴。”
新一拿起马克笔,在“信念动摇”、“连续打击”、“缺乏支持”、“极端选择”这几个词上画了圈。
“首先,是信息与情报的甄别和支援系统。”他在白板上写下了“系统”二字,“学弟的死亡源于错误的情报。这说明他们所在的组织,在任务派遣和信息核实上存在重大漏洞。一个健全的体系不应该让执行者盲目地面对未知风险。建立更完善的情报网络、任务评估机制和紧急后援,是避免无谓牺牲的第一道防线。”
接着,他在“信念动摇”和“缺乏支持”之间画了一条线。
“第二,是心理干预和疏导机制的缺失。”新一的表情很严肃,“小说的主角宫本太一,他在经历第一次重大冲击时,显然没有得到有效的心理支持。他独自消化了那些负面情绪,并将它们扭曲成了更极端的东西。强大的个体往往更容易被自己的内心压垮,因为他们不习惯向外求助。所以,一个能够及时提供专业心理援助的机制,或者说,哪怕只是身边有人能敏锐地察觉并有效地介入,都至关重要。”
他看向悠真:“你说他有一个很强的朋友?但那个朋友当时或许也自身难保,或者用了错误的方式。强大的力量在应对心理危机时,可能反而会成为障碍。”
悠真想起了五条悟提及的过去。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第三”
新一在白板上写下了“环境”与“教育”,“他所处的环境,是否只强调‘力量’和‘责任’,而忽略了对人性复杂性的认知和对信念韧性的培养?只懂得保护这一单纯信条的人,一旦发现世界并非黑白分明,就容易走向极端。早期的教育和平时的引导,是否应该更多地涉及如何面对失败、如何处理矛盾、如何在看到丑恶后依然能找到坚持的理由?”
他在“极端选择”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最后,是替代方案。”新一放下笔,抱着手臂,“当他认为只有杀光这一条路可走时,是否有人向他提出过其他更有建设性的、能部分实现他理想的方案?哪怕只是争论和碰撞,也可能延缓或者改变他走向极端的步伐。可怕的不是产生黑暗的想法,而是认为那是唯一的选择,并且没有人能有效地反驳或提供另一条路。”
新一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悠真:“所以,要阻止这种悲剧,不是一个点,而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需要更可靠的制度支撑,需要关注执行者的心理健康,需要从根源上培养更坚韧和全面的信念,还需要在他徘徊在岔路口时,有人能提供不同的视野和选择。”
“这很难,非常难。”工藤新一坦诚地说,“因为这需要对抗的不仅是外部的罪恶,还有人性的弱点与系统的惰性。但并非不可能。”
他走到悠真面前,眼神坚定:“如果你想知道方法,这就是基于推理得出的方向。而如果你想知道你能做什么……”
新一指了指悠真心脏的位置:“或许就是从你开始,去做那个提供不同选择的人,去做那个能察觉他人痛苦并伸出援手的人。即使力量微小,但无数的微小叠加起来,就有可能改变那个必然的结局。”
阳光透过窗户,将新一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话语没有咒力,却带着一种理性的力量和希望的温度,缓缓注入悠真的心中,驱散了些许盘踞不散的阴霾与无力感。
改变是从当下开始,构建一个能够避免悲剧再次发生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