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意识不到的时候,男人常年握刀略显粗糙的大手抚上你的脸,冰凉的液体和温热的手掌触碰,你才发现你已经泪流满面。
你伸出冻僵的手,神色小心地拉上他的衣角,碰到的一瞬间你闭上眼任由眼泪横流。
汹涌的眼泪浸湿围巾,冻得你更加哆嗦。但你紧紧咬着下唇不敢出声,抓着衣角的手紧握成拳,你不敢睁眼,不敢出声,不敢放手,生怕一切成空。
你听不见一声叹息,男人眼底的黑暗晦涩退成水一般的柔色,他缓缓将你揽进怀,稍一低头贴着你的头发,将你的头摁进肩窝。
你感受到那温暖镇静的怀抱才如梦初醒,用力要挣脱他的怀抱,男人死死抱着你不肯放。
“山本…”你被闷在他怀里,口鼻间尽是他身上的味道,让你不知所措。“…放开我。”
你不再哭了,眼泪在你的围巾和他的西装上全擦干净了。
“…你不跑我再放。”
男人的声音带着跟他的怀抱完全不一样的冷意。你一怔,讪讪地答应。男人慢慢地松开手,你放下被你攥得皱巴巴的衣角。
冷冽的空气冲上脸,你感觉脸都要冻住了,你不好意思抬头看他。
“聊聊吗?”
你犹豫了一会才非常慢地点头。
圣诞前后,很多店这会都关门了,最后你们在你车里坐下。
你的车停在没有路灯的位置,车里一片昏暗,你庆幸你没开灯,否则你不知道怎么用这张乱七八糟的脸直面他。
自然你也看不见他眼中满溢的锐利凛然。
“你…”你忍不住打破车里的安静,却不知道从何问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话说完你才反应过来你问了一个多么蠢的问题。显然寿司店老板口中那个不孝子就是他,老板下午说不孝子是圣诞节当天回来的。
“…小鹿没有其他问题吗?”他笑出声,你却听不出一点笑意。“比如说…相亲?”
车里的暖风给你脑子吹清醒了。你想起来你给老板出了多少主意让他儿子去相亲找对象,现在说出来尴尬得你脚指头抠出一片田。
“我…我那不是不知道吗…”
你不抬头都能感觉他慑人的气势压得你声音越来越低。
“你还不肯承认吗,鹿聆。”
仿佛心脏被击中,男人的声音并不像之前他喊你时带着温和的意味,反而像冷然的暴雨劈头盖脸浇下。
“你在享受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他将会彻底击垮你堪堪维持多年自尊心。
“我不是!”你猛的抬起头看他,满脸的狼狈,人前的自持全然破碎,山本武面无表情。“我怎么可以赌上我的一辈子!”
“没有什么比我更重要。”
你脚底碾着车上铺的绒毛地毯,好像在找你的支撑点。
“我的事业,我的人生,我的父母,只有我才是我。”
“鹿聆可以是小鹿,可以是鹿同学,可以是鹿下士,也可以是鹿武官,”你每说一句话便多一分底气,你收起那些狼狈和眼泪,逐渐坚定。“但绝对不可以是山本武的女朋友或者妻子。”
山本武笑了。不及眼底,含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愤怒和冷意。
“四年前,你不愿意承认。可以,我护你到离开意大利,我们谁也没提。”
“四年前,你要好好读书。可以,我未曾打扰你。”
“半年前,你来日本。我三天两头意大利和日本跑,你不知道吗?”
“事业有成的鹿武官肩扛二等功,可还记得当年那个路灯下迷路的小鹿?”
他每一句话都像他的刀扎到你身上,你当然不否认,但是你也没得选。
你愤怒地抬头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扯到你面前,男人脸上的冷意夹杂着讶异。
“我还你,你收吗?”
你愤怒于他不知你没得选,但他总归是护你分毫未伤。你有什么本钱还他这些年的护佑呢?
山本武的表情又渐渐冷下去了。你仍然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他深藏于心底那些不可言说的欲望即将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