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为了根除一个灾难的源头,没什么下不去手的。至于疯狂……难道没有血月人们就不疯了吗?既然疯狂在所难免,不如用它作赌注,搏一个转机。”厄菲梅洛的神情凝重了起来,可语气却还是轻松的。
“有意思,”卡尔唇边掠过一丝笑意,看着威廉再次颤抖着指向湖面,“行动?”
月光在两人交汇的视线中凝固了一瞬。没有多余的言语,两道身影同时跃入漆黑的湖水中,溅起的银白水花很快归于平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湖水中已不见那个稚嫩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蜘蛛怪物。它失去了理解人类语言的能力,也遗忘了所有过往记忆,只是机械地召唤着无数小蜘蛛向他们发起攻击。
卡尔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他的动作凌厉如刀,手杖挥舞间带出令人胆寒的破空声,每一击都精准地收割着蜘蛛的生命。很难想象这个曾经文弱的学者,如今竟能展现出如此娴熟的猎杀技巧。厄菲梅洛则在他身后游走,一边吟唱咒语辅助进攻,一边为他治疗外伤。
当蜘蛛群将他们团团包围时,两人默契地背靠背站立。卡尔微微侧首,向她点头示意。厄菲梅洛立即会意,手指快速结印,一道半透明的防护罩瞬间将二人笼罩。她紧跟在卡尔身后,一边维持着防护罩的强度,一边协助他杀出一条血路。
“不必理会杂兵,着重攻击本体。”厄菲梅洛冷静地指挥道。卡尔会意,猛然加速前冲,手杖如利刃般将拦路的蜘蛛劈成两半。经过一番厮杀,他们终于再次直面那只最大的蜘蛛怪物。
它毫不留情地向昔日的师兄师姐撞了过来。厄菲梅洛一个瞬移闪避开来,而卡尔则被余波震退数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厄菲梅洛!趁现在……”他喘息着说。
她心领神会,左手优雅地抬至唇边,随着咒语默念,一道刺目的蓝光划破天际,对眼前的怪物降下了最为迅捷的裁决。
它消失得悄声无息,就仿佛从未出现在这片空间一样。
在最后一刻,厄菲梅洛终于看清了古神蜘蛛罗姆的头部:那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眼睛,就像渔村的村民一样。或许是通过科斯孤儿的血液改造的。只是当她再次回想起罗姆时,脑海中浮现的文字已经自动将“他”替换成了“它”。也许卡尔是对的,作为人类死去是一种尊严,但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尊严早已成为奢侈品。
湖面恢复了平静,唯有血月的光芒在水波间流转,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有个不情之请。”厄菲梅洛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哀伤中透着某种决绝。她并未忘记自己的计划。
“说。”
“你身上可有能代表治愈教会的物件?我想借用一下。”
卡尔递给她一枚徽章:“这是开启教堂密道的信物,不过那条通道早已废弃。”
她接过徽章,指尖轻抚过上面斑驳的纹路:“无妨,只要是治愈教会的东西就行。”
月畔湖底的天空泛着病态的灰白,水面如镜,倒映着这片死寂的世界。卡尔缓步离去,衣袂上的挂饰相互碰撞,清脆的声响在这片荒芜中显得格外凄清。厄菲梅洛伫立原地,久久未动。
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那个总是被嘲笑“愚钝”的小师弟,想起每次挑选实验对象时,总有人提议牺牲这个“无足轻重”的存在。可是,对知识的理解不透彻,何至于成为原罪?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很快收敛情绪,在湖心处留下了悬空的文字:
“雪色倾注荒野,灵魂从一开始就在枯萎
我听见悲歌,久久徘徊在湖心
在那些鬼魅般的面孔间,找寻生的意义
……永不复焉,在每个哀悼的钟声里,在末日的悲叹中
从最巍峨的宫殿至最卑微的草芥
四周逐渐黯淡,于孤独中茫然逝去
断开与世界的纽带,白昼开始耽于梦中”
之后她回到了月畔湖上的天台上,望着血月笼罩的天空,对着威廉大师低语道:“您放心,您担忧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若曼西斯学会与治愈教会继续作乱,我便屠尽他们。至于古神,若不愿其降临,杀了便是。”
风吹过来的时候,撩拨起末日中的一丝忧伤。她将法杖幻化为刃,刺入了威廉大师的胸口,威廉大师当场一命呜呼。
“古神并非全知全能,不过是另一种野兽罢了,没有那么不可僭越,”她俯身,“不过您放心,我会完成对您的承诺,以告慰所有不幸者的亡魂。而您……请永远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她拿出卡尔交给她的徽章丢在作案现场,伪造了威廉大师的笔迹写了一封信:
“吾早知治愈教会必取吾命。
临行前改造罗姆为上位者,
是为最后压制曼西斯学会。
若吾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