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五条老师。”
他们在朦朦的月色下对视,其实五条悟一直觉得,伏黑惠看向他的眼睛仿佛会说情话,虽然嘴上严丝合缝,但眼神一直在诉说某某。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曾经的话语变成回旋镖击中的五条悟的眉心,伏黑惠,你能不能不要认命啊?
和学生聚会结束后五条悟立刻瞬移回到伏黑惠沉睡的房间,风吹起窗边的帘子,屋外的茉莉花香荡漾入户。夜色朦胧,月光缱绻的伏在伏黑惠的眉眼上,五条悟缓缓蹲下身,在他的床头轻声问:
“你喜欢我吗?”
五条悟头又低下去一点,他扯出一个笑来,用一种开朗的声音自顾自地补充说明:
“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惠一定知道的吧?”
伏黑惠显然无法回答他,房间重新归于落寞,五条悟抓起他的手替他回答:
“你喜欢我。”
伏黑惠始终安静地睡着,五条悟却忽然笑出声,苦涩地哽不出任何一句话。
你喜欢我。
他根本不需要伏黑惠回答,他们是相伴十三年的家人,是风雨与共的师生,是引路人和继承者,是理想的铸就者与他的第一块基石,他只需要伏黑惠睁眼,很多答案已经在不言中。五条悟紧紧攥着伏黑惠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想:
原来你喜欢我。这个答案来的不是时候,却正是时候。
日子还要继续过,咒灵依然是那么多,五条悟还要继续搭建他的理想王国,他依然在新干线和汽车上风餐露宿,累极了就打开钱包看看三人的全家福,这时候他就会开始期盼,期盼明天、后天、大后天。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咒术界逐渐推选了新的高层上位,钉崎野蔷薇留校做了高专教师,虎杖悠仁出国协助乙骨忧太工作,五条悟终于看到自己曾经绘画过的理想蓝图。
一个更好的咒术界。
多年苦心孤诣总算没有白费,可惜人生没有圆满。他遗憾自己的第一个同伴不能亲眼见证,每每思及至此,五条悟总会幻想伏黑惠能立刻睁开眼睛,看看曾经他们共同规划的理想正在一点一滴的实现。
“如果夏油和灰原看到了,会开心吗?”家入硝子和五条悟一起叼着一根棒棒糖在办公室闲聊。
“不知道,也许吧。”
“不像你会说的话,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悟,你变老了呢,也许很快你就会变成像夜蛾一样的老头子。”
五条悟笑了起来,回敬道:“我会变成比夜蛾还老的老头子,硝子你也不会例外。”
“伏黑还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你要一直等下去吗?”
“得之我幸,岂敢辜负。”
五条悟一有空就坐在伏黑惠床边,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世界上发生的各种五彩斑斓的事情,他孜孜不倦地换着花样讲,几乎恨不得手舞足蹈起来,可最后房间总是会归于沉默,静的落针可闻。他说:
“惠啊,想睡就多睡会吧,虽然老师会等你的,但你也不要睡太久了。”
五条悟幻想,等伏黑惠醒过来他要立刻说“我也喜欢你”,后来他觉得。不好,他要说“我喜欢你”,不是因你的喜欢为前提。后来他又想就说“我爱你”吧,虽然肉麻但是珍重,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那太容易变成诅咒,可转念一想,是诅咒又如何呢,他心甘情愿。
他最后还是觉得算了,爱而生忧,爱而生怖,他希望伏黑惠能好好的就行,就说一句“我想你”吧。
他想了千言万语,想说的话太多,千回百转到了嘴边总觉得还不够好。五条悟想没关系,他可以用以后的每一寸时光去酝酿这一句话。他握着伏黑惠的手轻声说:
“惠,快看看我吧。”
今天晨光正好,五条悟起床照镜子时眼角忽然又多出了一条细纹,他忽然就害怕老去了,他害怕伏黑惠醒来时他已经是一个老头子,那伏黑惠会不会嫌弃他呢?五条悟忧心忡忡了一刻,很快又抛弃了这个想法,他知道无论怎样伏黑惠都不会放弃他。
等到他们老了,他们还要搀扶着走过一年四季,五条悟还要拿咒灵踢皮球,要做个糟糕蛮横的老头子,伏黑惠会拿着拐杖去打他,到时候还能召唤式神帮他们拎东西,五条悟没来由地想,式神会变老吗?那玉犬是否也会掉牙?等到最后就让伏黑惠先走一步吧,免得一个人太孤独,就让他这个最强怀着旧时的记忆留在人世间,等着在彼岸重逢的一日。
屋外的夕阳逐渐落下,落日的余晖照耀在时间步履匆匆的每一个人。五条悟给伏黑惠擦拭身体,日复一日地做着同样的事情,他会慢慢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