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似乎五条悟也变了,说不清是哪里变了,只是眼角多了一点细纹,光鲜的白发似乎有些灰败了,早些年他总喜欢穿花里胡哨的衣服,大冬天里“要风度不要温度”,最近也开始喜欢穿宽松舒适的衣服,靠在伏黑惠身上暖洋洋地晒太阳。
“明天休息日,过两天是津美纪的祭日,要不回琦玉看看?”
伏黑惠手下的笔一顿,淡淡回答:“嗯,好。”
在琦玉的老屋子,他第一次遇到伏黑津美纪,在琦玉的拐角小巷子,他第一次遇到五条悟琦玉并不是伏黑惠的家乡,但是是他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的地方。
两年前的平安夜,夏油杰东京发动了百鬼夜行,五条悟的任务是保护群众并击杀夏油杰,临出门前伏黑惠问他:
“我要跟你一起去吗?”
五条悟说:“这次不用,你和津美纪在这里,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少把我当孩子哄。”
伏黑惠内心感到很不安,却什么都没问出口。
五条悟出门没多久楼下的街道就爆发了尖叫声,咒灵发散来琦玉的街道,虽然已经在咒术师赶到,但他还是在地下听见了很多人类的哀嚎,有老人妇孺的尖叫,有青年中年的悲嚎,咒灵和诅咒横穿街头,把一个又一个□□撕成碎片,伏黑惠想开门救人,却被五条悟用【帐】反锁在门内。
“惠,发生什么事了吗?”
伏黑津美纪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伏黑惠镇静地说:“没什么事,别管我,你回去睡觉吧。”
伏黑津美纪喊他:“惠。”
“怎么了?”
“之前我一直很想问,你是不是在和五条先生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没有,你别管我了。”
他习惯这样背对着敷衍伏黑津美纪,这样就看不见对方受伤的眼神,而且伏黑津美纪很快就会因为他的冷淡转身离开。挺好的,伏黑惠想,她这样柔弱的善人本就不应该掺和进这些事情,只要跟在他身后就好了。
那年平安夜,漫天风雪,伏黑惠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客厅里,风雪呼啸过一阵又一阵,时钟一秒一秒地走过,伏黑津美纪再一次走出来,自从上了初中以后他们的交流变少了,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惠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我会担心的,我是你姐姐啊。”
屋外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伏黑津美纪是普通人,她听不见【帐】外的声音,她眼中只有这个弟弟,伏黑惠张了张唇,他听到了咒灵撕碎□□的声音,以及骨头被诅咒师敲碎,被踩成一滩肉泥,他偏头回答:
“没什么好说的。”
伏黑津美纪伸出手,很快又缩了回来,撂下一句“早点休息”就离开了。
为什么总是言不由衷?为什么总是词不达意?没关系,伏黑惠想,以后总有机会解释清楚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五条悟把一盒冷掉的快餐抱在怀里迎着风雪推开了家门,他风尘仆仆,身上还有残留的诅咒气息,风雪的味道萦绕在他身上,
“看,买了炸鸡哦,哦。。。还有一个大~苹果!惠,圣诞快乐,快叫津美纪出来吧。”他把冻得通红的手用来捏伏黑惠的脸颊,听见对方说:
“津美纪已经睡了。”
他瞄了一眼墙上的闹钟,抱歉地说:“是。。。原来这么晚了。”
五条悟拆开炸鸡的包装盒,招呼伏黑惠一起挤在沙发上啃已经冷掉的炸鸡,鸡米花很辣,于是五条悟一个人“吧唧吧唧”全部吃完了。客厅没有开灯,屋子里也没有暖气,窗户坏得彻底还漏风,五条悟用风衣和围巾裹住他们两个人,他问伏黑惠:
“惠,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声音有些沙哑,伏黑惠冷淡地回答:“如你所想,是个大英雄。”
五条悟说:“其实我觉得我不是,因为我没有救到我想救的人。”
伏黑惠依然平静地回答:“那姑且算我的恩人吧,你帮了我和津美纪。”
“嗯。。。我还是觉得不是,我觉得不只是恩人了,我还是你们的家人。”
“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五条悟拉起他的手,认真地说:“谁规定没有血缘关系就不是家人了,从今天起,我们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就是家人了。”
伏黑惠无奈地点点头,五条悟又说:“今天我杀了我唯一的挚友。”
“那个很有名的诅咒师吗?你说过他叫夏油杰。”
“是,我其实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道路,我真的知道,惠,正因如此我才觉得。。。。我才觉得。。。。”五条悟忽然说不出话了,伏黑惠平静地注视他的眼睛,他们一起蜷缩在宽大的风衣里,静静聆听窗外风雪呼啸的声音。
寒风裹挟着街道血锈的气息,负责善后的咒术师传来些许抱怨的声音,雪压垮了枝叶,血迹和雪花一起迎接圣诞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