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暮春时节,隐约可以听见蝉鸣,伏黑惠坦坦荡荡地看向五条悟,他们对视着,五条悟发觉伏黑惠瘦了一点,腰线更细,颧骨的骨头更突出了,他盯向伏黑惠的眼睛,绿色的眼睛很通透,他无端觉得里面藏了一卷春天,当他们目光相撞时,他就跌进春天里。
五条悟这几日躁动的心忽然落下来,他悲哀地发现自己想念伏黑惠在身边的感觉。他的心中多了某种不明不白的感情,是酸的、麻的、痛的、这种感觉在他们相遇的一刻最强烈。
他们是父与子吗?不太像,反正不是传统东亚父子,是师与徒吗?又未免过分亲近,同住屋檐下,过了十年有余,十种影法术式神使的成长由他五条悟一手栽培,他的灵魂由五条悟亲自雕刻,是五条悟理想的第一块基石,然而这块基石已经快一个月没理他了。
他走近伏黑惠,不好意思明说自己的心情,于是他拉住伏黑惠的袖子,弯腰小声道:“你今晚有个人任务,你得回五条家一趟。”
“什么任务不能现在说?”
五条悟支支吾吾起来,啥也说不清楚。伏黑惠在心中叹了口气,应道:
“嗯,知道了。”
“惠没有话要对老师说吗?”
伏黑惠平平淡淡地说:“保重。”
他转身准备离开,五条悟问:“只有这句话吗?”
“。。。。。。。”
见他沉默了,五条悟直接问:“为什么喜欢我?”
伏黑惠不置可否,他说了一句古怪的话:“您,很孤独吧。”
这句话似乎是小说角色进行交心对话前很俗套的起手式,于是五条悟同样回敬了很标准的答案:
“咒术师都是孤独的。”
伏黑惠笑了一声,嘴角很快压了下去,喃喃自语般嘀咕:“你说你想改变咒术界,那是你的梦想。“
“嗯?”
伏黑惠坦言:“我想和你一起改变,我喜欢你,这一点由始至终我都很清楚,不是青春期,是我喜欢想改变世界的五条老师。”
“对不起,惠,你听我说。”
伏黑惠摆摆手,平静地说:“您不用说对不起,您是我的亲人,身为老师的您什么都没有做错,是我不想再和您演父慈子孝的戏码,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怪就怪我吧。”
五条悟无奈地笑出声:“呀,好吧。”
“您不用迁就我,也不用为我妥协什么,我会为了我的决定承担代价。”
“惠,你觉得,这有意义吗?”
伏黑惠摇头,“意义?明知道没有意义还是会执着,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事物吧,不然诅咒从何而生?不过您放心,五条老师,您的答案我已经知道了,我不会执着于您的,这是我身为咒术师的觉悟。”
诅咒诞生与无法消解的执念,无关善恶。五条悟一直盯着伏黑惠的眼睛,他一直从容地和五条悟交谈,他在坦白。
“惠,长大了。”
伏黑惠上下打量着他,淡淡地开口:“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人才有资格讨论‘爱人’这个话题。”
五条悟双手投降,“好好好,听你的。”
“悟。”身后传来禅院真希的声音,伏黑惠回头,五条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热情地打招呼:
“真希,刚好有事找你。”
“我就知道。”禅院真希瞥了伏黑惠一眼,搭上他的肩膀打趣地说:
“惠来陪姑姑聊聊天?”
伏黑惠不动声色地推开她,“真希学姐,你和五条老师聊吧。”
等他走远了,禅院真希肘击了一下五条悟,故作嫌弃地问:“你又惹他了?”
五条悟夸张地反问:“什么叫‘又’?”
他嘻嘻哈哈地笑着,大概是心里不坦荡的原因,他和伏黑惠变得有些疏远,他不理解,明明告白的是伏黑惠,结果现在对方坦坦荡荡,倒是把他弄得瞻前顾后。
这就是大人的辛苦吧。
那天晚上伏黑惠久违地回到五条家,久违地和五条悟一起吃了一顿饭,桌子上都是他们爱吃的菜,他们心照不宣地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