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谓是嘲讽拉满,一时间宴家二房脸色不怎么好看,而站在附近的大房及其嫡子宴大脸上也精彩纷呈。
幸亏宴老爷子今天不在,否则真可能气背过去。
贺乔洋张大嘴,一招把宴家上上下下得罪了个透,偏偏这人是沈灼言,就算是宴家,再多的腹诽愤懑也只能掂量着暂且往肚子里吞。
他默默给沈灼言竖了一个大拇指,用嘴形说:“牛逼啊兄弟。”
半晌,宴家大房宴大将那副国画命人取过来,侧眸看向那个从头至尾一字未说半路冒出来的弟弟,冷声吩咐:“跟我来。”
宴循因闻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迈步跟着他在众多或明显或掩饰的目光中走向刚刚那个出言不逊,对他满是敌意的男人。
沈灼言这会儿出来口气,刚小酌了两杯,他酒量很好,没有醉,但整个人明显放松慵懒了许多,微挑眼睑,瞧着走向他的这对长相亮眼,却面不合心更不合的堂兄弟。
宴大走近后,最先跟他礼貌地出声寒暄,点到即止,又命人让旁边下人将那副国画奉上:“沈总,我家这小子刚从穷酸地找回来,欣赏不来这种文雅的东西,还是不要浪费了比较好。”
沈灼言闻言福至心灵,挑眉懒懒地瞥了眼他身旁一身贵气的少年,嗤笑了声,挑出根烟自顾自地点上,低头抽了一口,说:“我沈灼言送出去东西,哪还有收回的?不会?不会就学嘛。”
宴大一身儒雅气质,却也是生意场上滚几圈的人,话赶话地说:“对,是得学,这小子刚18,就被我二叔找到接回来了,老爷子舍不得送他出国,留在身边也没什么人能教他……只是再耽搁下去,恐怕真一无是处了。”宴大边说边观察沈灼言的态度。
沈灼言伸手掸了掸烟灰在旁边人递上的烟灰缸里,唇角带笑:“这倒是,都说教育从小抓起,这都这样了,说早不早,说晚不晚,不说比不比得上宴大你,就是兰因……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宴大脸色微变,依旧保持着良好的教养与这个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拉扯。
沈灼言扫一眼从走过来后始终沉默的少年,上前伸出食指将人下颔强硬地抬起来,浑不在意地喷了口烟圈散在少年英挺又忍着不耐的脸上,这才心情愉悦地说:“就是这张脸还不错。”
宴大见状,立即顺势推舟:“那不如就让他到沈总您那儿去,让您照顾照顾,以后要是真得老天爷赏饭吃,也是他的造化。”
沈灼言挑眉,心想这个宴大也是够毒的,人家前脚找回来的儿子,他后脚就想法子送出去,还是送到他这个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的手里,明摆着是想借他的手毁了这小孩。
只不过,他正愁怎么替兰因出这口恶气,人就这么送到他手里,真是打哈欠有人送枕头。
但他沈灼言也不是平白给人带孩子的,故作为难地松开刚挑了少年下颔的手,拿出纯白手帕慢慢擦拭着修长的指尖,看到那少年瞳孔里露出被侮辱的恼意后愈发神清气爽。
他笑着开口:“毕竟是兰因的弟弟,我作为好友,能照顾当然照顾,只不过,这娱乐圈俊男美女多如牛毛,光有皮囊,没什么本事的可不好混……当然,为了兰因,豁出我这张俊脸,强捧也不是不行,就是怕……”
宴大闻言嘴角抽抽,一旁的贺乔洋更是在心里直啐太不要脸了。
少年宴循因静静站在原地,捏紧了身侧的手。
宴大强忍着情绪,假笑:“那哪能折您的脸,不必强捧,该怎样怎样,一步一个脚印,让他踏踏实实的就行。这是咱老宴家的家风。”
沈灼言捧场:“您这家风可真朴实。”
宴大:“……”
宴大事情谈妥,是一刻也不想和这泼皮无赖再多说一句,借口有应酬,把人丢这儿让他和未来老板熟悉熟悉就走了。
宴大走了,沈灼言身上那最后一点伪装都省了,盯着眼前的少年微抬下巴问:
“叫什么?”
少年脸色冷淡:“宴循因。”
贺乔洋念着他是兰因的弟弟,给他使眼色,“以后就跟沈总混了,还不开口叫人?”
宴循因:“沈总。”
沈灼言忽然将手揽在宴循因的肩膀上拍了拍,感受到他掌下结实而年轻的肌肉,微微用了点力道,半笑不笑地说:“叫什么沈总?没听过我和你哥的关系?”
宴循因身子一僵,强忍着不耐的情绪,殷红的薄唇抿紧,半晌,淡淡地抬眸向他瞥过来一眼:
“……沈哥。”
少年正处于变声期刚结束,音色清亮,带着点堂音,就像石子落水乍然敲得沈灼言有些心神荡漾。偏偏低头时还正好对上那一眼,沈灼言当即有点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了。
爹的,头一次遇到这么对他胃口的,偏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