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竹笙沿着青石板路跑了半条街,两侧的店铺不是售卖法器符箓,便是陈列着灵草矿石,偶有几家茶寮酒肆,进出的也都是气息沉稳的修仙者,哪有半分寻常市井里药铺的影子。
他脚步渐缓,心头那点急切被现实泼了盆冷水。是啊,修仙者吐纳灵气淬炼肉身,寻常病痛早已不侵,便是偶有损伤,也自有丹修炼出的丹药或是医修的灵力疗愈,谁会需要卖草药的铺子?
方才情急之下只想着寻药,倒忘了这是修仙者聚集的地方,规矩早已不同。他望着前方岔路口,眉头紧锁——看来要救人,只能想办法找到丹修或医修才行,可自己根本不知道哪里有丹修和医修。
怎么办?
叶竹笙咬了咬唇,目光在来往的修仙者身上转了一圈。这些人要么行色匆匆,要么神情倨傲,看他一身朴素的白衣,连点灵气波动都无,多半懒得理会。
正犯愁时,眼角瞥见街角有个摆摊的老者,面前摆着些泛黄的玉简和旧符篆,不像旁人那般张扬。他心念一动,连忙朝他走过去。
“老丈,”叶竹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恳切,“敢问这附近哪里能找到丹修或是医修?我有急事求他们相助。”
老者抬眼打量他片刻,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了然,慢悠悠道:“往前直走,过了石桥,那边有座‘百草堂’,虽是医修坐馆,却也常与丹修打交道。只是那处门槛不低,非亲非故的,怕是不好进。”
叶竹笙连忙道谢,转身就往石桥的方向跑。门槛高也好过无处可去,只要能找到人,总有法子求他们出手。
那石桥却不是普通的石桥,桥栏上雕刻着灵纹,走在上面能隐约感觉到灵气流转。过了桥,果然见着一处雅致的院落,门楣上悬着“百草堂”三个字,笔墨清隽,透着股药草的淡香。
叶竹笙连忙跑上前,一只脚正要踏人其中的时候,门旁两个青衣弟子眼疾手快的拦住了。“此处非闲人可入,道友请回吧。”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说道,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
叶竹笙急道:“我不是闲人,我是来求医修救人的!他病得很重,再拖下去怕是……”
“求医?”另一个弟子嗤笑一声,“可知我百草堂问诊需得持玉牌?要么是宗门引荐,要么是拿上品灵石来。你这般模样,能拿出什么?”
叶竹笙闻言急忙扯下顾清黎给自己的钱袋递上前去:“我有钱的!”
两个弟子扫了一眼,见里面只有几十块下品灵石,不经更加鄙夷的挥挥手:“拿几块下品灵石就想请我们的医修?去去去,别来捣乱了。”
叶竹笙一想到躺在客栈里气息奄奄的人,咬着牙不肯退:“我……我没有那么多钱,但我可以做工抵债,无论什么活我都能做!只求医修可以救救我的同伴,再不济给我一点草药也可以!”
两个弟子对视一眼,显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正要驱赶,院内忽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何事喧哗?”
叶竹笙抬头,只见少女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纱裙,裙摆在走动间簌簌轻晃,像是初春枝头刚绽的新蕊沾了晨露,明媚得恰到好处。领口袖缘绣着几枝银线勾勒的兰草,针脚细密,指尖还沾着些许药粉,身上萦绕着温润的灵力。他看了看叶竹笙,又扫过两个弟子:“这位公子是来求医的?”
两个弟子急忙供手行礼:“少谷主,他没有玉牌和诊金,我们也不敢放他进来。”
叶竹笙也明白了眼前这位女修不简单,急忙上前双手合十:“是!这位姑娘,我同伴感染了风寒,昏迷不醒,求您救救他们!”
少女沉吟片刻,看着他急切的眼神淡淡道:“带我去看看吧。”
两个弟子面露诧异,却不敢多言。叶竹笙又惊又喜,连忙引着少女往破庙赶去,只盼着还来得及。
……
破庙的木门早已朽坏,轻轻一推便发出“吱呀”的哀鸣。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尘埃在光柱里簌簌浮动。
叶竹笙刚跨进门就急声道:“姑娘,就在这儿!”
角落里,三个孩子挤在一堆干草上。烧饼依旧昏迷着,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旁边的小山和芽儿靠在一起,两人都蔫蔫的,鼻尖通红,时不时咳嗽两声,见叶竹笙回来,小山强撑着要起身,却被一阵眩晕晃得又跌坐回去。
少女目光扫过三个孩子,没想到居然是三个小病患。
少女先走向昏迷不醒的烧饼。那孩子小脸烧得滚烫,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汗珠,呼吸粗重,鼻翼微微翕动。他伸手探了探烧饼的额头,又轻轻按住他的腕脉,闭目凝神片刻,眉头缓缓舒展。
“是风寒入体,烧得有些急了。”少女说着,从药囊里取出一枚莹白的丹丸,又倒了些清水,小心地撬开烧饼的嘴喂了进去。指尖凝起一层温润的白光,轻轻覆在孩子的额头,柔和的灵力如春日细雨般渗入,慢慢驱散体内的寒气。
不过片刻,烧饼额上的热度便降了些,呼吸也平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