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带扣住转盘的位置卡的太深,在树皮下磨出一块痕迹。
路远寒垂眸低下视线,粗壮的树干上差不多同样的位置,不同的高度,有一道已经干涸了的类似痕迹。
他刚刚试验过,要想能够最大限度发挥体力,风筝轮盘差不多要卡在胸前稍微靠下的位置,那道干涸了的痕迹就在他固定风筝轮位置向下约莫三十厘米处。
路远寒净身高一米九,不难猜测凶手身高大概在一米六左右。
他手臂撑在树上,沉默站了很久。
-“那如果是你罩的人动了你罩的猫呢?”
-“以猫为先。”
“路远寒。”墨不染靠近些,出声打断他的愣神,“你怎么了?”
“没事。”路远寒眸色清明,从杂草里抽出一把王泽昊他们留的折叠椅打开,脱下校服外套盖在上面,“坐吧,怕你站久了不舒服。”
“嗯。”墨不染一屁股坐下,瞬间被硌得立刻弹起来,从校服和椅子之间摸出个硬硬的塑料盖子,“这是什么?”
路远寒拿过那枚盖子仔细用指腹摸了摸边缘,又凑在鼻子下嗅了嗅。
墨不染瞪圆猫眸:“不会是。。。。。。那袋加了盐的啤酒盖子?”
“现勘这个季度的奖金估计都要打水漂了。”路远寒冷冷一笑,收好那枚塑料盖,摸出手机打给宋知微,“让程野找裴局开个证明过来一中,我要去监控室翻高二七班近一个月的视频,快点。”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挂断电话一抬眸,墨不染定定地看着他,“为什么那么护着许玉李?”
“星冰乐的传腹,是他治好的。”路远寒收拾好东西带着他往坡上走,“我跟你提过,在网吧门口捡到病得只剩一口气的猫,骨瘦嶙峋,得了猫藓浑身毛都掉光了。我送到宠物医院,又查出传腹这种对于布偶猫来说几乎是九死一生的病,没几个医生敢收。”
墨不染问:“宠物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他是怎么救的?”
“医院不收,我就自己找渠道买药,有种治疗猫传腹很管用的药叫441。”路远寒抽出根烟咬住,护着火点燃,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眼神在缭绕的雾气里坠入回忆,“但我不会注射,我在宿舍楼后面尝试给星冰乐打药,碰到他来喂流浪猫,他见我操作不熟主动帮忙。那注射手法娴熟得跟干了十几年护理似的,后来几个疗程的药都是他打的。”
墨不染疑问:“他怎么会注射?”
“有些东西可能是遗传天赋里带的,不过他说是因为小时候总生病,久病成医。”路远寒淡淡地说,“许玉李提过,家里情况不是很好,没什么住院的条件,基本都是配药回来谢阿姨给他注射,或者他自己注射。
“那个化学老师。。。。。。究竟为什么会突然抛下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因大概只有许玉李或者谢阿姨才知道。”
墨不染偏头看着他:“那你是怎么发现他被王泽昊三人欺负的?”
“怎么发现?”路远寒深潭似的眸子沉了沉,光亮渐渐寂灭,“。。。。。。好像是某个晚上。”
他隐约记得,第一次碰到王泽昊他们霸凌许玉李,是九月末那会儿,在二教的一间厕所里。
上学期许玉李帮他治好了星冰乐的传腹,又一直分文不收无偿自愿的抽时间帮他给这群流浪猫打三联,给做完绝育的猫打消炎针。
所以开学没几周他问自己要一些理化的重点材料和题型,路远寒也答应整理给他。
那天是晚修结束他去二教给许玉李送笔记。
他到的时候高二七班教室里空无一人,正要离开,突然听见二楼尽头的男厕所传来响动,猥琐下流的笑声在空旷的走廊听起来格外放荡。
路远寒脚步略一迟疑,接着不受控制的朝着走廊深处走过去,停在虚掩着的厕所门边,蹙眉听着里面清晰传来的说话声——
“怎么样,小婊子,老子的尿好喝吧?一会儿还有更过瘾的给你喝。”
“贱种!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否则的话,全校的人都会知道你和你妈是什么货色!”
“你不是装吗?不是逆来顺受吗?你越是不反抗我们玩儿的越爽!滚过来用你的舌头给老子刷鞋!”
路远寒并不知道里面被霸凌的人是谁,他直接一脚踹开门,力道之大犹如炸雷声落在空荡悠长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