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阳不安地抖着腿,“所以,我们不能成为朋友吗?”
“不。”高霜拉过椅子坐在他的对面,用极为柔和的声音说道,“爱是毒药,也是解药,你有着少年未经社会污染的最纯粹的爱意,那足以跨越山和大海,攻克万千阻拦。阿阳,你还年轻,尚且有爱人的能力,不要像霜姨一样,只能在新闻上得知爱人的死亡……”
少年懵懂的眼神对上弯弯的桃花眼,他从那双饱经世事沧桑的眸中觅到一帘纯净,名为爱与勇气。
“所以,阿阳愿意用爱瓦解世俗的标签,和他成为朋友吗?”
刘长阳郑重地点头,“我会的。”
故事的开始,爱克万难。
李古酌像往常一样,在早自习收完语文作业,送到办公室。
“老师,除了刘长阳都交齐了。”
第二天也是一样,“老师,除了刘长阳都交齐了。”
第三天、第四天还是一样。
李古酌的注意力,不知不觉被那个空座吸引,他再也忍不住,找到闫老师,“他……怎么了?”
闫老师正在备课,“想他了?那我可得让他快点回来。”
李古酌立即羞红了脸,“才没有。”
“高烧住院,加上脚伤复发。”闫老师说道,“正好我今天晚饭点打算去看看他,要不要带你一起?”
“我还是不去了吧……”李古酌说着,就想往班级跑。
“过来!”闫老师一把拉过李古酌,往他的手里塞了一把糖,“孩子,我不知‘人生先苦后甜’这种话能不能安慰到你,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鼓足勇气,去探索这个世界温暖的一面。就我了解,刘长阳是个很好的孩子,你或许可以去试着接纳他,不要妄自菲薄,你会遇到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而你,也值得这世间所有美好。”
“可是老师,我不想再失去了。”
“那就抓住、握牢。”闫老师鼓励性地拍拍学生的肩膀,“那么,一会在这见。”
闫老师将学生推进病房,就跟着刘母出去喝茶了。
刘长阳捧着老师准备的一大束康乃馨,不知所措地站在病床前。
除了左脚打的石膏,刘长阳一点病人样都没有,生龙活虎,容光焕发,精神状态极佳。
“烧早就退了,脚腕本来没事,但因为有旧伤,医生让静养几天。”他乖乖汇报着自己的病情。
“嗯。”李古酌把花放在床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本,“语文笔记。”
刘长阳不情不愿地接过,象征性地翻开浏览,“不是吧,我都这样了还让我学习,你还有没有良心!”
“还有两周就月考——”
“为什么不用我送你的笔?”刘长阳打断对方,“还有,你的右手怎么了?”
笔记上字迹工整,但笔油洇染地到处都是,纸页也被劣质的油笔划破。
他拉过他的手,淤青从手心蔓延到小指,稍稍有些肿大,他极轻地抚摸着,可当触及到伤口时,对方还是条件反射地抽回了手。
“嘶。”李古酌的五官拧成一团。
刘长阳按下呼叫铃,对急忙赶来的医生说道:“检查一下他的手。”
李古酌跟着医生去拍了X光,刘长阳找了个护士给自己推轮椅陪同。
“软组织损伤,骨头没事。”花甲之年的医生端详完X光片,拉过李古酌的手给他上药。
棉签每触碰青肿处,李古酌都本能地打一个寒颤。
“现在知道疼了?本来没多严重,可你偏偏要活动它。”医生不满地固定住病人颤抖的手臂,“受伤了就休息几天,不然一写字,手腕一摩擦就更不容易好了。”
刘长阳从侧面抱住李古酌,将他的脸埋在自己怀中,抚摸他因疼痛而急剧抖动的脊背。
“马上就好了,再坚持下好不好?”他用哄小孩的声音安慰道,弱化的尾音里满是心疼。
李古酌趴在他宽厚的肩上,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依靠,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流,“我疼……”
“怎么,现在疼,之前写字就不疼了?”医生熟练地缠上绑带,“回去记得冰敷,疼得厉害的话可以吃点布洛芬。”
“谢谢医生。”两人齐声道,李古酌跟着刘长阳回到了他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