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姐姐!谢谢姐姐!”李古酌欺骗性地把氧气与生命画上等号,一遍遍地骗自己说吸氧等于救治,终于连他自己都信了。
抢救室内,医生停止了对病人的抢救,只是给她插上氧气瓶,任其走向死亡。
年轻的护士颇有些愤愤不平,“那也是条人命啊。”
两鬓斑白的老医生从她身边走过,轻飘飘地说道:“这世间,有太多身不由己了。”
夜深人静,只有仪器时不时传来的滴答声。
李古酌坐在床边,一夜未眠。
他的脑子,和病房一样,是一片无际的白,这一切,都太突然、太措手不及了。
东方日出,气温渐渐高了起来,可对于他,只有阴影和闷热。
李古酌注视着整个房间唯一的一抹亮色:心电图上波动跳跃的红线,霎时变为一条水平直线。
他已经忘了是如何喊来医生、办完死亡证明的。
他只觉得茫然。
当医生悲痛地说出“节哀”,他还能平静地说道:“谢谢你们,你们也尽力了。”
只是在处理完所有,要带奶奶回去时,他才真正意识到:他无处可归。
世界之大,他没有家。
李古酌面对着病房门,欲上前,却迈不开腿。
他真的好难受好难受,是一种无可名状的难受,或者说,是空虚,他活在这世间,还有什么意义呢?
之前可以说是为了奶奶,现在呢?
是了,他要处理奶奶的后事,还要找村长算账。
算了,不找他老人家了,奶奶总说命由天定,我们只能接受。
“那么,这就是我的命吗?”李古酌与房门面面相觑。
一双大手搭在他的肩膀,“奶……”李古酌无意识地惊呼,转过身,“刘长阳?”
“我在。”他一把搂过面前这个小小的身躯。
李古酌把脸埋在他的臂膀,“我奶奶没了……我奶奶没了……”
刚取完体检报告的刘母跑来,瞧见梨花带雨的李古酌,顿时母爱泛滥。
她一个电话打给殡仪馆,揽下葬礼等相关事宜,让儿子先带着小同学回家静静。
刘长阳领着他上了辆黑色丰田世纪。
街道上欢声笑语,小孩你追我赶、享受假期的美好。
刘长阳关上车窗,隔绝了外界的笑声。
其实没什么用的,李古酌现在正处于一种封闭的状态,他被无穷的空虚笼盖,沉浸于自己别无一物的内心。
刘长阳知趣地看向窗外,留出一定的空间。
“呼哧”,身边的喘气声越来越大,刘长阳向旁边看去,李古酌的额头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他面如白纸,正大口喘着粗气。
“司机,掉头,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