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阳和潘明组队开了几把游戏。
看着游戏结算界面的“大获全胜”,刘长阳眉毛舒展,嘴巴簇成o型,“我上巅峰啦!”
潘明可算逮到队长心情好,忙不迭地说道:“队长,你别难过,这世上女生千千万,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刘长阳良久没有回复,潘明继续劝道:“你看看兄弟我,一中体育生,国家二级运动员,八块腹肌,还不是一次次被抛弃——啊不队长,你说我这么好,为什么她们都看不上我啊呜呜呜……”
刘长阳疑惑地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这才明白起因是自己上号前告诉对方午餐送单人份就可以了,但某人问都不问,就理解成自己和那本就不存在的嫂子分手了。
刘长阳:我没分。
紧急撤回。
刘长阳:我本来就没谈,那你明天还是送两人份的吧。
潘明:啊?没分?这太好了!
潘明:不对,我都分了这么多,你居然还是初恋,这不公平啊呜呜呜……
刘长阳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立下flag:一个小时内终止对方的哭泣。
潘明:你知道吗?我就在拿热脸贴她们的冷屁股,情人节、纪念日、儿童节……我那次没有准备礼物,而她们,连围观我打球都不愿意,那是场多么精彩的球赛啊……
刘长阳内心:感觉被冒犯了怎么办?在一个车祸卧床近一年的残疾面前提打球,这人还是带领球队获得冠军的队长,杀人诛心啊兄弟。
潘明:而且她们的心永远也捂不热。你说想要喂我糖吃,还偏要说是为了谢谢我的礼物,我差她那一块糖吗?我差的是她的心啊呜呜呜……
刘长阳感觉被电了一下,如遇知己,他暗暗心道:“你想要帮我就直说,还偏说是报答我的午饭。”
是夜,二人通过网线,促膝长谈。
刘长阳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从堆满零食的橱柜里选出几袋自己感觉会好吃的,作为给同桌的补偿。
他把零食推到李古酌面前,很不自在地扭过脸,“对不起。”
李古酌正在解一道三角函数大题,头都没抬,“不用了,谢谢你。”
刘长阳回想起昨天与潘明的交谈——
潘明:但你做得确实有点过分,要我说,你明天直接一见面先道歉,对方心只要软了,一切就都好说了。
但现实却并没有按照脚本发展。
“还在生气?”
“没有。”李古酌飞速解着方程。
“真的?”
李古酌在结果下面画了条横线,放下笔,向左微微侧身,直勾勾对着刘长阳的眼睛说:“我在写题,请不要打扰我。”
“对不起,我只是……”
李古酌把头转了过去,一点也不想听他的解释。
刘长阳默默收回零食,鼻子酸酸的,眼尾低垂,黯然神伤。他小心翼翼地撕开一包薯片,不敢咬,只在嘴里含化,怕发出丝毫声音影响同桌。
没仔细看,薯片是芥末味的。
辛辣的味道在舌尖疯狂地旋转跳跃,一股清凉直冲天灵盖,极大的巨力要将脑骨顶开。
刘长阳抑制住嚼碎吞咽的冲动,细细品味这强烈刺激性辣味,终于,在嘴角的剧烈抽搐下,芥末味渐渐淡去,只留下在芥末的刺激下,翻腾出的两颗豆大的泪珠。
然而,这一切,李古酌都没有注意到,他一心一意地解着数学题。
其实,李古酌真的没有生气,他更多是觉得麻烦——他认为自己欠刘长阳的,无论是被他弄脏的外衣还是美味的午饭,他都应该偿还,但他又不想和这位大少爷有什么接触,一周多的交往使李古酌明白:他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也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李古酌郁郁寡欢。刘长阳的出现无疑惊艳了他的一生,此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少年,他阳光,他大方,他乐观,他开朗,他将意气风发诠释地淋漓尽致。
而自己呢?
生于农村,长于乡下,生命的前十五年由阴冷的失去绘成。遇见他之前,李古酌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青春值得歌颂,现在他懂了,原来他们的青春是瑰丽的,只有自己困于灰白的囹圄之中。
出生于沼泽的他,不得不抓住“知识改变命运”的稻草,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