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崇吐出口气,歪了歪脖子,缓缓靠在沙发上。
不论如何,至少他现在是安全的,还有一个舒适的栖身之所,接下来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蒋崇慢慢翻看手机,通讯录里联系人不多,规规矩矩被排在“家人”“同学”这样的原始分组里,备注都打得清清楚楚,有一些人还有生日的标注。
社交关系简直手到擒来,蒋崇很满意。
还好“蒋崇”和他不一样,他自己的备注从不搞花里胡哨的昵称,也不用关系称谓,更没有分组、标签这些。
一是嫌麻烦;二是他忘了曾经在哪看到的说法,这样能有效降低手机遗失后的损失,避免骗子拿到手机后利用这些称谓信息,冒充手机主人进行电信诈骗。
看来这说法确实有道理,“蒋崇”的通讯录给他这个冒充者提供了太多信息。
微信里顶置了两个联系人,一个是代理律师。
从聊天记录看,“蒋崇”的父母前不久在一场车祸中不幸去世,出事的是他们家公司的车队。
这趟是去南边贩水果,因为是新合作的重要客户,他父母很重视,便自己领头带队上路了。结果路遇不测,一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汽车撞上了他们,引发连环车祸,肇事者当场死亡,自家车队死伤惨重。
现在事情有些麻烦。
那辆汽车的驾驶者,经身份核实后发现其就是个老光棍,无家庭无存款,账户余额甚至比不过现场撞得变形的报废汽车的回收价值。
虽然事故主要责任肯定在他,但人已离世,车队遇难司机们的一系列医药费丧葬费又该从哪里讨?这时候好像就需要公司顶上一些了,常年跟着他们家跑车风雨同行的老交情们还好,可几个新进员工的家属成天在公司闹个没完没了。
蒋崇很难想象,一个高中生突遭父母双亡,后面还跟着一摊子大事需要处理,是怎样被推着成长的。
一夕之间,天翻地覆。
蒋崇轻叹口气,起身把主卧的门合上了。
另一个顶置就显得有些特别,备注写着“江月月”,初步判断是个女生的名字。两人聊天内容很少,基本是“蒋崇”问对面明天过去行不行,对面回“可以”这样的简单对话。
蒋崇把聊天记录翻到顶,发现这两人添加好友不过一个月,隔个三五天就问一次,但话少且顶置。
蒋崇靠在沙发上琢磨这俩人是什么关系,突然大腿一沉,一只猫正毫不客气地踩在他身上,软软的爪子扒拉着他的手腕,毛乎乎的小脸在他的手心蹭来蹭去。
蒋崇有些诧异,刚才他把整个房子走了一圈根本没发现还养了只猫,不知道这小家伙待在哪里的,现在跑出来又上一副非常亲昵的样子。
亲昵到蒋崇有些手足无措。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现在都僵硬了,想把手腕抽出来却又不敢太用力。
忽然一种湿漉漉的奇妙触感在虎口绽开,蒋崇触电般把猫甩开了──刚刚小猫在舔他!
猫咪被甩到沙发的角落,它就势蹲在那喵喵叫,像是被主人嫌弃后十分委屈的样子。它很漂亮,一身雪白的长毛被梳得很整齐,脑袋上还扎着一撮小辫,上面绑着个精致小巧的蝴蝶结。蒋崇不认识这是什么品种的猫,但能感觉到它是一直被用心地照顾着的。
蒋崇被那它绛蓝色玻璃珠似的眸子望着,心里过意不去,柔声说道:“对不起。”他抬起手,想把猫猫招过来安慰一下它。
猫咪一溜烟又窜到蒋崇身上,只是没再抱住蒋崇的手臂,它高傲地蹲在他的腿上。蒋崇一瞬间觉得自己看懂了猫猫的意思──我生气了快哄我!不哄好就休想再碰我一下。
但蒋崇有些无从下手。
据说撸猫的手法是有讲究的,可他完全不知道该摸哪里,很担心他下手的地方就是猫猫禁止触碰的雷区。蒋崇对猫猫狗狗这些小动物,从来是敬而远之。
蒋崇伸出手慢慢靠近,试探着摸了一下小猫的头,只轻轻的一下。猫猫噌的一下顺着蒋崇的胸膛跳到他的肩膀上,用脸蹭蹭蒋崇的脸。
蒋崇有些哭笑不得,这猫也太亲人了。
“你黏错人了。”蒋崇用手挡开小猫的头,隔开这毛茸茸又湿乎乎的温热。
蒋崇把小猫从他身上扒下来,放到一边,最好这只猫能自己识趣地离开。
手机叮的一声进了条微信,蒋崇如获救般撇开视线连忙拿起手机——是江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