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不上生命流逝的速度。
他顿了顿,视线飘向远处被夜色吞没的天际线,像是在回忆那天的景象:“飞走之前,她留下了几句话。”
外守一死死盯着他,等着他说下去,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既害怕又隐隐期待着什么。
“她说,”诸伏景光的目光重新落回他脸上,清晰地复述出那句话,“‘我最讨厌爸爸了’。”
“你撒谎!”外守一像是被针扎到一样猛地尖叫起来,眼泪混合着鼻涕滚落,“有里不可能说这种话!她最喜欢我了!你在骗我!你这个骗子!!”
他再次疯狂地挣扎,手腕被粗糙的制服布料磨得生疼。
伊达航加重了力道。
诸伏景光没有理会外守一的嘶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因为愤怒和绝望而急剧扭曲的脸。
那张脸和记忆里那个总是笑着给有里买棉花糖的男人重叠在一起,又迅速被此刻的狰狞撕碎。
“但有里很难过。”过了一会儿,他又轻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确凿的事实,“因为她没办法跟你道歉……也没办法,跟你说再见。”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精准地插进外守一紧绷的神经里。
他的挣扎骤然停止,嘴巴微张着,眼神涣散地看着地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堵在了那里。
刚才还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燃料,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用胳膊肘碰了碰萩原研二:“喂,这状况……报警吧?”
萩原研二点点头,掏出手机:“我来打。”
诸伏景光看着被制服在地的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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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凌晨时分,笔录才终于结束。其他四人已经在警局外面等了很久,脸上都带着疲惫。
“结束了?”伊达航看到诸伏景光出来,立刻迎上去。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嗯。”
“警察说什么了?”松田阵平揉着眼睛问。
“没什么,就是常规询问。”诸伏景光笑了笑,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但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我们回去吧。”
五个人默默地走出警局,凌晨的街道空旷而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
没有人说话,似乎都被这漫长的夜晚耗尽了力气,又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到警校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刚走进宿舍区,就看到鬼冢教官背着手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吓人。
“你们几个,”鬼冢教官的声音像闷雷一样在清晨的空气里炸开,“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五个人立刻站成一排,低着头。
伊达航带头喊到:“对不起,教官!”
“对不起就完了?”鬼冢教官瞪着他们,“警察学校的纪律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擅自在外逗留到凌晨,还被带到警局做笔录,你们是想被退学吗?”
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最后落在诸伏景光身上。
诸伏景光的头垂得更低了:“对不起,教官,是我的错,给大家添麻烦了。”
鬼冢教官盯着他看了几秒,重重地叹了口气:“算了,这次的事情况特殊,下不为例。所有人,罚写三千字检讨,明天早上交给我。另外,今天下午的自由活动取消,去扫澡堂!”
“是!”
鬼冢教官走后,松田阵平瞬间没了刚才的严肃劲,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诸伏景光看着大家疲惫的脸,轻声说:“对不起,连累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