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意,伸手。”蒋时隐悄咪咪地从后面出现,点了点宋子意的肩膀。等他困惑地回头伸出手来,他就把一枚刚刚做的小戒指戴到他的中指上。
戒围不大不小,卡在宋子意的手上刚刚好。
宋子意有一瞬的怔愣,另一只手连搅动饺子都忘了。
“这是什么?”他低着头看手上的东西,呆呆地问。
“戒指啊,”蒋时隐答的理所当然,“我给你做的,好看不?”
被戒指包围的一圈皮肤热热的,甚至有些发烫。那股热流从手上一路上泛,涌到脸上,致使他不可抑制地红了脸。
“这我不能要。”
“假的也不要吗?”蒋时隐有些失落地捧着他的右手,“超不经意”地露出自己右手中指上相同的戒指。“可我做了一对。”
宋子意没办法,只能先糊弄他:“我戴我戴,你先去客厅,我好像听见你妈下楼的声音了。”
这话不是骗人的,因为甄媛媛真的带着蒋峰严杀下来了。蒋时隐这才想起刚才母亲的眼神,几乎是下意识拔腿就跑。
客厅传来一阵响动:
“你个逆子,谁让你乱动你妈东西的,给我滚过来!再不过来,信不信我停了你的卡!”
“爸——大过年的别打孩子啊!”
“要不是你妈想要个孩子,你早就被打成结扔进垃圾桶了你知不知道!滚过来!”
随后是一阵碎碎平安的声音,混合着电视里传来的小品,场面极其喜庆。
宋子雅原本是在外面玩的,经此变故也到了厨房,美其名曰:“进来帮忙。”
等年夜饭做好,钟表的已经差不多逼近十点半。总算忙完的宋透和蒋时隐只在保温盒里装了些饺子,就出厨房叫宋子雅准备走了。
客厅里还在上演猫鼠追逐战,蒋时隐见宋子意要走,欲哭无泪:
“子意,求你别走,救救我好吗——”
宋子意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拉上宋子雅,弯腰跟蒋峰严和甄媛媛告了别。
蒋峰严只是保持了一瞬的严肃,就在他们一家三口离开屋子后恢复狂暴状态。
屋内吵吵嚷嚷,屋外确实暗夜与宁静。宋透是开车来的,他一打开门,宋子意和宋子雅就接连坐了进去。一个抱着一盒饺子,一个抱着一袋草莓。
宋透坐在驾驶位,神色倦怠,眼里却噙着一抹笑:“回家跟你们妈妈过年喽。”
兄妹俩忙活了半天累的够呛,相互依偎在一起,昏昏欲睡。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响,却没有一人去拿保温盒里的饺子。
一路上,也不知是累得还是怎的,三人皆是无话。
一直到了家里,走过漆黑的巷口,进了感应灯一直是坏的的单元楼,几个人这才感觉放松了些许。打开门,正对着的灵位上是女人温婉的笑脸,是宋透终于可以获得歇息的依靠。
“到家啦,”他笑,进了屋子把菜都放到餐桌上就去洗手。宋子意和宋子雅不说话,把带回来的菜在桌子上摆齐,又去厨房一个热菜一个洗草莓,给宋透和妈妈独处的时间。
宋透洗了手才敢碰那块小木牌子,因为沈婷生前有洁癖,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都是不洗手就不让牵的。有时候他忘了就去牵妻子的手,会被妻子笑着斥责不讲卫生。
其实现在不洗手也不会被斥责了,但是宋透还是保留了这个习惯,他怕妻子生气。
方型的餐桌旁摆了四个椅子,有一个就是沈婷的。这是他们家自从沈婷死后就一直保持的习惯,没有人会对此提出不满。
暖黄色的灯光下,一家四口围坐在桌前吃饺子。为了防止屋内太安静而显得可怖,宋子雅特地打开了电视,看没看完的春晚。
电视里主持人嘻嘻哈哈地笑,电视外一家人在絮絮叨叨地跟沈婷讲这一年发生的趣事,势必要让她□□缺席,但精神不缺席。
一家人,好像也算整整齐齐。
饭后,宋透给宋子意和宋子雅一人包了个大红包压在枕头下面,说是要“压岁”。虽然宋子意嘴上说着自己已经这么大了用不到红包了,可是到最后还是没有拒绝。
晚上快要十二点的时候蒋时隐打来了视频电话,说是要一起跨年。宋子意没拒绝,两个人一起盯着表,看秒针走过最后一个数字,新年到来,我们又是新的我们。
蒋时隐没有对宋子意说“新年快乐”,他说,新的一年,我会继续喜欢你。
宋子意在这天晚上收到了比之前要多的新年祝福,有李诚的,林蔓蔓的,甚至Oliver都倒算了一下时差,给他准时发了祝福。宋子雅站在他房间门口,拖着枕头,说哥哥新的一年别再坑我钱了。
那一纸红包代替妈妈被压在枕头下藏进梦里,宋子意终于又梦见了妈妈。
在梦里被妈妈抚摸着发顶的时候他在想,好像圣诞树水晶球下的许愿,真的挺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