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少爷这爆发力还没骑出一公里就歇了菜。他累得跟狗一样,感觉穿在最里面的打底衫都已经被汗湿了,脚也很难再抬起来。
偏偏坐在后座的宋子意还要捏着嗓子逗他:“哥哥,加油呀~”
蒋时隐双脚撑住地面,一脸肾虚样地转头威胁宋子意:“有本事你来骑!”
可他忘了这自行车是谁的了。
宋子意就等着这句话呢,飞快下了后座跟蒋时隐调换位置,如愿以偿地坐到了前座上。
摸着熟悉的自行车把手,宋子意有种上初中、高中时骑车去赶早自习的错觉。
当然了,只是错觉,那种困得要死又累得要死的日子一点儿都不怀念。
一脚蹬出去,又是熟悉的感觉。
蒋时隐没料到宋子意长得冷冷静静,骑起车来这么猛且有劲儿,有种下一秒就要赶不上春运高铁的疯劲。以致于他为了防止摔下去而紧搂宋子意腰的样子,更像娇滴滴的小姑娘。
酸死了。
宋子意这一路骑得轻松,最后三拐四拐进了处小胡同。小胡同里是对门建的砖瓦房,墙上的漆都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红色砖头。自行车胎在满是石子的小路上颠来撞去,颠得蒋时隐屁股都快散架了。
“我其实可以……下来……走的。”他磕磕巴巴地说。
其实宋子意也被颠得难受。他停了车,等蒋时隐下来后便推着往前走,最后在一处开着的小院门口停下,伸手去推被刷得墨绿的铁制大门,将自行车推进院子。
“到了。你先进去,我把车锁上。”
蒋时隐点点头,推开已经泛黄的塑料帘子低头走进去,浑身上下顿时被一股热流包裹得严严实实。
说是家小饭馆,其实更像是别人的家,仅仅把客厅清空,又摆了几张桌子而已。桌子上印着绿油油的爬山虎爬墙图案,每张桌子的桌角都放着一小盒调料,看起来很是单薄。
屋子虽然小,却收拾得一尘不染,连墙上裱着的营业执照都擦得干干净净。
临近门口的桌子处坐着一个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正倚着墙打游戏。听见有人来了头也不抬,只是朝最里间的屋子喊:“哥,来人了!”
蒋时隐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正在考虑该做何反应时,屋内走出来一个约莫一米八多的男人,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硬朗,留着很短的寸头,头上还有一条三寸多长的疤。
看起来不像开小饭馆的,像混社会的。
如果说宋子意的冷脸仅是为了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那么这个男人的冷脸就是威慑了。
男人穿了件与皮肤颜色相差很大的米白色高领毛衣,袖子挽到小臂以上,拿着份手写的菜单走过来:“呦,新面孔啊。第一次来?”
说实话,蒋时隐有些怵眼前这个男人。他僵着脸假笑,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嗯。”
“冯哥,”宋子意适时出现,笑着化解了蒋时隐的尴尬,“这是我朋友,来找我玩。我想着你做饭好吃,就带他来了。”
被叫“冯哥”的男人一哂,冷硬的脸上漾出了两个小酒窝:“哦,小宋啊。既然是你推荐的,那我可不能让你这朋友失望了。”
“嗯哼,”宋子意应声,拉着还有些怔愣的蒋时隐坐下,“那就还是老样子,麻烦冯哥了。”
冯哥咧着嘴露出白牙,把菜单一收:“好嘞!”他揉了一把还在打游戏的少年的头发,“走了小尘,做饭去了。”
冯尘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放出一个大招,没多久手机里就传来了“五杀”的游戏音效。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又或是打游戏打上头了,对冯世说:“我忙着呢,叫姓韩的帮你。”
冯世回头看了一眼还关着的卧室门:“你韩哥还睡着呢,别叫他。我等你十分钟,你快点打,十分钟后不过来就是我打你了。”
或许是“打”这个字刺痛了冯尘,他手指一滑,屏幕里的人物顿时被对方击杀,屏幕变灰了。他烦躁地揪了把头发,起身把手机塞到蒋时隐手里:“帮我打完这局,这顿少收你五块。”
冯世笑着伸手去弹他的额角:“是你小子开的店吗你就降价?就你这德行咱家店迟早把你都赔出去。”
“要赔先把姓韩的赔出去,反正别赔我。”冯尘翻了个白眼,向蒋时隐嘱托:“打赢才免五块。”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的冯世被迫止住了话头,叹了口气,跟了过去。
这游戏蒋时隐也会玩,加之本来就是顺风局,剩下的半局打起来就轻松许多。宋子意支着头看他玩,蒋时隐还以为是他感兴趣,问他:“要不你来玩玩试试?”
“别给他!”冯尘在厨房一边刮土豆皮一边喊,“你要是给他玩我跟你急!”
宋子意失笑:“算了吧,我给他打输过十多局了,他现在可怕我动他的手机。”
两个人头顶头直到这局游戏结束,也终于上了两道菜——青椒炒肉、醋溜土豆丝,都是家常菜。
蒋时隐放下手机,从筷子桶拿了两双筷子,一双给宋子意,一双自己拿着,夹起一口青椒炒肉就往嘴里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