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裴酲的画一点儿没画,下午准备空手回家,还差点把白祝蒲的额头戳瘪。
“好事不找我,坏事就登门。”
“你那门都被我登坏了,你在我这哪还有门。”
裴酲听了又喜笑颜开。
祝蒲知道自己今天确实麻烦裴酲了,“那我开车送你回去不?”
“这么好?”
“嗯啊,”祝蒲耸耸肩,“你没带画回去咋办?你爸会不会说你在这纯玩了。”
“我才刚放暑假,暑假就是要玩的。”裴酲说,“我就跟他说画没干呗。”
祝蒲点头,“那要送你回去不?”
裴酲露出一个没出息的笑容,“要送要送,让这些学生妹都知道知道谁才是你最爱的小妹。”
祝蒲大翻白眼。他把皮卡从车库里开出来,院子里已经有几个小孩在等父母来接。裴酲站在他们中间显得跟个路灯似的,正在和他们大肆夸耀小白老师要送他回家。
祝蒲摁了声喇叭,裴酲脸上得意极了,跟孩子们挥手道别。“这是小白老师最爱的学生才有的待遇哦!”其他小孩就冲他做鬼脸。
“你还不如他们几个成熟呢,”祝蒲谴责,“就这点小事还炫耀。”
“小事?”裴酲怪声怪调的,“阿蒲送我回家,那是大事。”又煞有介事地打量了这个熟悉的驾驶舱,“这就是我的专属副驾位吗,我可太幸福了,这么年轻就有了专属副驾位。”
“你别恶心人,”祝蒲启动车子,“是不是还得给你在副驾上放点盲盒什么的,出车祸的时候直接打穿你的脑袋。”
“啧。”裴酲说,“不要诅咒我们。我们怎么会出车祸。”
“我说‘你’,不是‘我们’。”
这会儿正是下班的时候,路上车流多。不过大多数人都是从市中心往外走,祝蒲是从郊区往市中心开,虽然不算太堵,但开到裴酲家也要一个多小时。
车上有一个外放的小音箱,祝蒲买的,裴酲连上了开始放歌。
“小妹的心意,原是爱、勇、痴,不智偏偏得我知。”
“将这身肌肤全奉献处子,方可将一生幸免。”
他轻轻跟着哼,斜眼看祝蒲的表情。白祝蒲没什么表情,只认真地看着路面。
裴酲在下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关掉了音频,祝蒲淡淡问了一句“怎么不听了”,裴酲就凑在他耳边唱,“小妹的心意,原是爱、勇、痴。”
气息喷得祝蒲耳畔痒痒的,他下意识就耸起一边肩膀。“你这是想出车祸啊。”
裴酲还是没有离开祝蒲的耳畔,“红灯呢。”
“嗯。”
裴酲吸了口气,又唱,“不要问我可会将他的爱拥入眠,还未得到的恩赐,留待下一次。”
“难听死了。”祝蒲整个人都避到右边去,“快滚开,要绿灯了。”
裴酲识相地滚开。他重新播放了这首曲子,眼睛就看着窗外。窗外是熟悉的回家路,路边的“大耳朵烧烤”,“小婶儿水果店”都是看过无数次的招牌。但他心里还是升起一股惆怅来。明明是回家,但心情却是离家似的。
裴酲报了两个本市综合大学的美术学院,但最后还是被外省的大学录取。去年夏天出发去上大学的时候祝蒲来送他,那祝蒲在他高大的家人们中间就像个小鸡仔,裴酲进安检口之前回头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后面的人推他,他才进去。
一进安检口就哭了。裴酲是很爱哭的。
不算上小时候和家人出去旅游,从前裴酲和祝蒲的距离不过市区到郊区的三十公里,现在他长大了,距离就变成了一千多公里。
中国好大啊,太大了,大得他变成了祝蒲手机里的一个小红点。
“我回家就待几天,”裴酲说,“就是老爸要带我见几个亲戚,还有他的合作伙伴什么的。”
“知道了。”祝蒲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我以后就回来继承他的事业,”裴酲说,“哪也不去了。”
祝蒲失笑,“那你上这个大学干什么。”
“哎。我爸说我大学四年得多认识人,他还想到时候送我出国呢。”
“你们做艺术品经销,是得多认识些人。你有这个机会要抓住,多出去闯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