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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第2页)

慕可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愕然和茫然。他预想过沈乐轩的嘲讽、炫耀、甚至挑衅,却唯独没有料到是这样的劝诫。

沈乐轩盯着他,眼神深邃得如同窗外沉沉的夜色,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理解,有痛惜,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热切。他的唇微微动了动,那句几乎要冲破理智束缚的话就在舌尖——他想告诉他,顾毓的目光看向谁根本不重要,因为他自己长久以来,目光所及,心之所向,都只是眼前这个人。

不是顾毓,不是任何其他人。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顾家那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生日宴上。那时的慕可穿着一身低调的灰色西装,安静地站在顾毓身侧稍后的位置,像个完美的背景板。他没有张扬的姿态,没有刻意的讨好,甚至脸上都没有过多的表情。可就是那种不争不抢、内敛克制、仿佛自带沉静磁场的气质,像一块磁石,牢牢吸住了沈乐轩的目光。那晚,他几乎无法将视线从那个安静的灰色身影上移开。

后来,在校园里,他的名字总是不经意地飘进耳中。导师们提起他时赞不绝口,他的优秀是公认的,严谨、自律、才华横溢,从学业到品性,都无可挑剔,光芒丝毫不逊于顾毓,甚至更为纯粹。他原以为,这样的慕可,顾毓必定会视若珍宝。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心底那点悄然滋生的、不合时宜的悸动,可以永远深埋,不见天日。

可现实是冰冷的讽刺。他零星听到的,是顾毓对慕可的冷淡、忽视,是慕可在顾毓朋友面前的尴尬处境,甚至……是顾毓在旁人面前刻意模糊、甚至否认他们关系的只言片语。每一次听闻,都像在沈乐轩心口那点微弱的火苗上浇了一勺油。那点原本只是朦胧的好感,在心疼和不忿的催化下,无声无息地膨胀、变质,变成了强烈的保护欲,甚至……是想要将这个人从错误关系中拉出来,据为己有的、危险的占有欲。

所以他不理智过,所以他仓惶地逃出了国,天真地以为隔着大洋的距离,就能斩断这份不该有的念想。

只是他太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也低估了慕可在他心中的分量。更让他心寒的是,顾毓似乎真的……并不在意这个默默守在他身边的男朋友。此刻,看着眼前这个眉眼间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心还被另一个人牢牢牵绊着的男人,沈乐轩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他不能再等了!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在这段无望的感情里消耗自己!

他将手中的筷子轻轻搁在精致的黑漆筷架上,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这声响仿佛是他某种决心的落定。他抬起头,目光坦荡而灼热地看向慕可,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磐石般的坚定:

“慕先生,”他换了更郑重的称呼,“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再坚持了,或者说,你愿意……看看其他人,”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而缓慢,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那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慕可猛地一震,霍然抬头,撞进沈乐轩那双写满认真、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紧张的眼眸里。

沈乐轩的神情没有丝毫玩笑或轻佻,他的声音沉静而恳切:“别误会。我不是来扮演令人不齿的第三者,更不是来挖墙脚的。我只是觉得……你值得被一个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爱着你的人好好珍惜,好好陪伴。而不是……”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墙壁,看到了那个冰冷的“家”,“而不是每天推开家门,只面对着一片空旷的寂静,和一个……永远不会为你亮起的角落。”

他的话像暖流,也像重锤,敲击着慕可麻木的心房。

“我也不需要你现在就给我任何回应或承诺,”沈乐轩的语气更加平和,带着一种深切的尊重,“这样对你不公平。慕可,你首先是你自己,是一个有着独立思想、鲜活灵魂的个体,而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更不该是谁的所有物。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幸福,有权利被珍视、被回应。”

慕可彻底怔住了。他望着沈乐轩,那双总是温和克制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了强烈的震动、困惑,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理解和珍视所带来的微弱光亮。仿佛长久行走在冰原上的人,猝然看到了一簇篝火。

那一刻,沈乐轩没有急切地表白“我喜欢你”,也没有许下沉重的诺言说“我会等你”。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隔着氤氲的寿喜锅香气和袅袅茶烟,像一个已经做好了漫长等待准备的旅人,眼神专注而沉静,只映着慕可一个人的身影。

那顿饭的后半程,慕可几乎食不知味。精致的料理在他口中失去了滋味。回去的路上,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成一条迷离的光河,喧嚣的市声被隔绝在车外。车内一片沉寂,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格外清晰。沈乐轩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空旷的心湖里激起连绵不断的回响,一圈圈扩散,搅动着沉积多年的疲惫与茫然。那颗心,仿佛被生生剜去了一块,灌满了冷风。

推开家门,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照亮了空旷的客厅。客厅的顶灯是开着的,散发着毫无温度的白光。餐桌上一片洁净,空无一物,连杯水都没有。他脱掉外套,脚步无声地走向卧室。

房门虚掩着,透出里面更微弱的光线。他轻轻推开门,看到顾毓已经侧身躺在床上,呼吸均匀,显然早已沉入梦乡。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那是慕可睡前习惯为他准备的。此刻,那杯水满满当当,杯壁外侧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凉得透彻,一如慕可此刻的心。

慕可轻轻地走过去,动作放得极轻,像怕惊醒一个易碎的梦。他俯身,仔细地帮顾毓掖好滑落一点的被角,指尖拂过柔软的羽绒被,动作依旧带着刻入骨髓的温柔。他静静地站在床边,在昏暗的光线里,凝视着熟睡中那张英俊却显得格外疏离的侧脸。房间里只有顾毓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衬得寂静无边无际。

一种巨大的疲惫和清醒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无声地漫上来,淹没了他的心脏。

他微微俯身,靠近顾毓的耳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近乎气声的音量,喃喃低语,那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最后一丝微弱的祈求:

“顾毓……如果我真的……放手了,你会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回答他的,只有顾毓沉沉的呼吸,和那杯在昏暗中沉默地散发着寒气的凉水。那杯水像一个冰冷的讽刺,凝固了他所有的付出和期待。

夜色,浓稠得化不开。慕可站在床边,像一尊被遗忘的雕像。一个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尖锐的念头,穿透了层层迷雾,刺入他混沌的脑海:

他该离开了。

也许是现在,也许是明天,也许还需要一点时间……但他知道,他必须走。只是,想到“放下”这个词,心口那块被剜去的地方就传来一阵剧烈的、近乎窒息的抽痛。那痛楚如此真实,提醒着他那早已深入骨髓的眷恋和不甘。

离开……离开以后呢?

巨大的茫然和无措瞬间将他吞没。他环顾着这个曾被他视为港湾、此刻却冰冷空旷的屋子。父亲早已远逝,母亲在父亲离开后不到两年,也被病魔带走了。这世上,血脉相连的牵挂早已断绝。朋友?似乎都在顾毓的光环之外,渐行渐远。这天地之大,人潮汹涌,竟仿佛真的……再没有一处地方,一个角落,一个人,是真正属于他慕可,是真正在乎他悲喜的。

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比这屋里的寒意更甚,将他紧紧包裹,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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