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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第1页）

夜色深沉，凌玖回到公寓时已近凌晨。带着一身露水的寒气和任务结束后尚未完全散去的冷冽杀意。他动作极轻地开门、换鞋，如同真正的幽灵滑入室内，没有惊动一丝空气。

客厅里一片黑暗，只有慕野房门底下透出一点微弱的光线，显示里面的人还没睡。

凌玖径直走向厨房，打开冰箱拿出水瓶。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胃里因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和过度饮用黑咖而泛起的灼烧感。他靠在料理台上，闭上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次的任务目标比预想的棘手，善后处理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就在这时，慕野的房门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慕野揉着头发走出来，似乎也是出来找水喝。他只穿了条宽松的睡裤，上身赤裸着，露出线条分明、覆盖着一层薄薄肌肉的精壮上身，以及……肩膀上那道已经拆线、但仍显狰狞的新鲜疤痕——那是上次任务中为凌玖挡下的枪伤。

两人在昏暗的厨房门口打了个照面，俱是一愣。

慕野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将凌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尚未褪尽的冷厉、身上那股极淡却无法完全掩盖的硝烟味、以及比平时更加苍白的脸色。

“哟，忙到现在？20岁的年轻人肝就是好啊。”慕野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他惯有的调侃，但眼神却锐利得很，他靠在门框上，挡住了凌玖回房间的路，“干什么大事业去了？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凌玖放下水瓶，面无表情地回视他，声音因疲惫而更显沙哑：“与你无关。让开。”

“怎么无关？”慕野挑眉，不但没让，反而向前逼近了一步。赤裸的上身带来的压迫感在狭小的空间里陡然增强。他的视线落在凌玖自然垂在身侧、指节处有些微红肿破皮的左手上，“这伤……新的？看着不像在实验室搞出来的。”

凌玖下意识地将手往身后缩了缩，眼神瞬间结冰：“你的观察力如果用在该用的地方，或许能减少很多无谓的伤亡。”

“我的观察力好得很，”慕野嗤笑，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比如我现在就观察到，你身上有股……嗯……□□残留的甜杏仁味。虽然很淡，但瞒不过我的鼻子。”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得像头发现猎物的狼，“怎么？法医现在还需要亲自处理□□了？还是说……你另有兼职？”

空气瞬间凝固！

凌玖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周身气息骤然变得极其危险。他没想到慕野的嗅觉敏锐到这种程度，更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地捅破这层窗户纸！

两人在昏暗中对峙，一个赤裸着上身，带着伤疤和玩味的笑，一个衣着整齐，却浑身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

“兼职？”凌玖缓缓重复，声音冷得能掉下冰碴，“你的想象力和你办案一样，缺乏逻辑支撑。或许是你自己沾上的味道，产生了幻觉。”

“是不是幻觉，你心里清楚。”慕野又逼近一步，几乎与凌玖脚尖相抵。他比凌玖高了近十公分，这种距离带来的压迫感极强。他的目光落在凌玖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冰冷的眼睛上，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危险的蛊惑，“09，这里没别人。跟我聊聊？说不定……我们能找到更‘高效’的合作方式？总比哪天在任务里互相误伤了强，对吧？”

他的语气半真半假，既是试探，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合作”的潜在提议。

凌玖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跳了一下。慕野的话像一把钥匙，试图撬开他紧锁的秘密。愤怒、警惕、还有一丝极隐秘的、被说中心事的震动在他眼底飞快交织。

他猛地抬起头，直视着慕野，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微微抬起了下巴，露出一个极其冰冷甚至带着点讽刺的弧度：“误伤？如果你指的是像上次那样鲁莽冲动、差点打乱整个行动计划的行为，那么，管好你自己就是最大的高效。”

他巧妙地避开了“09”这个称呼，转而攻击慕野的行动风格，将焦点转移。

慕野被他一噎，想起上次自己确实有点上头，顿时有点恼羞成怒：“嘿！老子那是为了救……”

“我不需要任何人救。”凌玖冷冷地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骄傲和独立，“尤其是你，慕警官。做好你分内的事，离我远点。”

说完，他猛地抬手，不是攻击，而是极其用力地推开慕野挡路的胳膊！力道之大，让猝不及防的慕野都向后踉跄了半步，碰到了旁边的墙壁，牵动了肩膀的伤处，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趁着这个空隙，凌玖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房间，砰地一声甩上门！甚至传来了清晰的反锁声！

慕野捂着被推疼的胳膊和隐隐作痛的肩膀，看着那扇再次紧闭的房门，气得笑出了声。

“操！脾气真他妈爆！”他低骂一句，眼神却越发亮得惊人。

凌玖越是激烈地反抗和掩饰，就越是证明他接近了真相。

09。顶尖的黑客和杀手。一个20岁就浑身是谜、强大又破碎的年轻人。

慕野舔了舔虎牙，感觉自己血液里那种狩猎和征服的欲望被彻底点燃了。

他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却没有再继续打游戏。而是打开电脑，调出一个加密的数据库界面，输入了凌玖的名字和一些模糊的关键词。

“凌玖……20岁……天才……病秧子……09……”他喃喃自语，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脸上，那撮白毛显得格外醒目，嘴角勾着一丝势在必得的弧度。

而一门之隔，凌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下去。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看着指关节处的擦伤，又想起慕野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和肩膀上为自己挡枪留下的疤痕……

一种强烈的、久违了的恐慌感和被窥视感攫住了他。

慕野知道的，远比他表现出来的多。

这个24岁的男人，阳光开朗的外表下，藏着不输于他的敏锐和危险。

他们的关系，正在朝着一个更加不可预测、也更加危险的方向，急速滑去。

公寓重归寂静，但隔着一堵薄墙，两个同样骄傲强大的灵魂，却都在为对方而心绪翻涌，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