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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第1页）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天色有些阴沉。刑侦支队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加班带来的疲惫和咖啡因过量摄入的焦躁感。一个连环盗窃案的线索断了，大家情绪都不太高。

凌玖被临时叫来送一份紧急的毒理复核报告。他推开玻璃门走进来，依旧是一身简单的衣着，脸色在办公室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没什么血色，但眼神比上次食堂交锋时缓和了许多，至少不再那么像随时要扎人的刺猬。

他径直走向负责此案的老刑警的工位，将报告轻轻放在桌上：“刘哥，复核报告。数据…没问题。”

老刘正焦头烂额，看到报告如释重负，连忙接过：“哎哟太好了！谢谢啊凌老师！你可帮大忙了！”他揉了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这帮孙子太滑溜，一点痕迹都不留，都快愁死我了。”

凌玖安静地站在旁边，听着老刘的抱怨，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转身离开。他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老刘桌上杂乱的文件和现场照片，轻声开口，语速依旧不快，但少了些冰冷：“现场…出入口的微量纤维，匹配了吗？”

老刘愣了一下，没想到凌玖会主动问这个，叹了口气：“匹配了，就是一种很常见的工装布料，没任何指向性。”

凌玖微微蹙眉，似乎在思考。他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其中一张照片上被忽略的窗台边缘一处极不明显的划痕：“这个…角度和深度，不像普通撬压。更像…特制工具。可以考虑…工具溯源。”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附近几个同样愁眉苦脸的刑警耳中。几道目光瞬间集中过来。

老刘猛地凑近照片，瞪大了眼睛：“哎？！还真是！之前光注意撬锁痕迹了，完全把这茬忘了！小张！快！把工具痕迹库的对比图调出来！”

办公室里的低迷气氛被这小小的发现打破，瞬间活跃起来几分。

慕野正翘着二郎腿在自己工位上对着电脑屏幕皱眉，听到这边的动静，也抬起头。他看到凌玖安静地站在老刘工位旁，微微低着头，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柔和，正轻声和老刘说着什么，手指偶尔在照片上指点一下。

那副样子，和平时那个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形象判若两人。

慕野放下腿，椅子滑了过去，凑到旁边，语气难得地没有太多调侃，带着点好奇：“凌老师，有什么高见？”

凌玖听到他的声音，身体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但没有立刻走开，也没有露出明显的排斥。他抬眼看了慕野一下，目光相对平静，然后又垂下眼看向照片，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工具特殊。可能是突破口。”

他的态度算不上热络，但至少是正常的、工作范围内的交流，没有了之前的针锋相对和冰冷回避。

慕野看着他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浅浅阴影，和那因为缺乏血色而显得有些干燥的嘴唇，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凌玖面前。

“喏。”慕野的声音也自然了不少，少了些刻意的逗弄，“进口的薄荷糖，劲儿挺大，提神醒脑。看你好像没睡醒的样子。”

那是一个包装精致的铁盒，看起来确实不像普通糖果。

凌玖看着递到面前的糖盒，沉默了几秒。周围几个同事都偷偷看着这边，好奇凌玖会是什么反应。

就在大家以为他会再次冷脸拒绝时，凌玖却伸出手，接过了那个小盒子，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了慕野的手心。

“谢谢。”他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将糖盒放进了口袋，没有立刻吃，但也没有归还。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周围偷偷观察的同事们都有些惊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凌老师居然收了慕野的东西？

慕野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笑容，不同于平时那种嚣张或戏谑的笑，而是更真实一些：“不客气。案子有进展还得靠你们技术支援。”

老刘也哈哈笑着打圆场：“就是就是！凌老师可是我们的秘密武器！慕野你小子总算干了件人事！”

凌玖似乎不太习惯成为话题中心，微微侧过身，对老刘低声道：“我先回去了。有需要…再叫我。”

“好好好，你快回去休息，今天真是多谢了！”老刘连忙道。

凌玖点了点头，又对慕野的方向极轻地颔首示意了一下，算是告别，然后才转身离开。他的脚步依旧很轻，很快，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像是逃离。

慕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刚刚被凌玖指尖碰到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细腻的触感。

他转过头，看向电脑屏幕上那个工具痕迹的放大图，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这只病猫……好像稍微收起了一点爪子。

虽然依旧谜团重重，但至少，是一个不错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