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以来,第一次,他感到了彻骨的寒意和无力的窒息。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个被楼晚晚当众羞辱、心脏炸裂的冰冷瞬间。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奋斗,在庞大的、无形的恶意和权力面前,似乎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没有敲门。
没有通报。
一股室外的寒气裹挟着风尘的气息,猛地灌入这间被绝望笼罩的房间。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劈开阴霾的利剑,踏了进来。
楼时!
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冷峻,如同西伯利亚冻原上亘古不化的坚冰。薄唇紧抿成一条没有丝毫弧度的直线。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在踏入房间的瞬间,就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站在狼藉中央、指尖冰凉的萧阅!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在萧阅苍白疲惫的脸上、紧抿的唇角和那双沉静却掩不住疲惫的眼底,极快地扫过。
没有询问,没有安慰,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如同实质般的审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感。
他无视了旁边吓得快要瘫软的小林,无视了办公桌上尖叫的电话和刺目的文件,也无视了窗外楼下那喧嚣的讨伐声。
楼时径直走到办公桌前。
那部黑色的转盘电话还在疯狂尖叫,如同垂死挣扎的困兽。
楼时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没有半分犹豫,一把抓起那聒噪的话筒!
“喂。”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低沉、冰冷、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瞬间压过了电话那头银行信贷主任气急败坏的咆哮。
电话那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具压迫感的声音震了一下,咆哮声戛然而止。
楼时握着话筒,目光却依旧落在萧阅身上,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暗流。他对着话筒,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砸下,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办公室内,也清晰地传到了电话那头:
“我是楼时。”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给对方消化这个名字带来的冲击。
然后,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能扛起千钧重担的力量:
“阅古斋的事,”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如同烙印。
“我负责到底。”
“啪嗒。”
说完,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那刺耳的铃声,终于彻底消失。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他转过身,正面朝向萧阅。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窗外大部分光线,将萧阅笼罩在他投下的、带着安全感的阴影里。
两人的目光,在冰冷的空气中无声地交汇。
萧阅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冷硬如刀削斧劈的脸庞,看着他深潭般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眸。
那句冰冷的“楼家的人不能死在外头”,那句“应对得不错”,那本无声出现的《商周金文集释》,那枚在暴风雨夜库房顶棚悬垂的泥泞军靴……还有此刻,这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绝境中的——“我是楼时。阅古斋的事,我负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