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歪着头,眼神从上到下、带着挑剔的刻薄,将萧阅那身寒酸的中山装扫描了一遍,最终,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优雅,虚点了点萧阅那洗得发白、袖口甚至有些磨损的袖口。
“啧啧,”她红唇轻启,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一圈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带着一种故作天真的残忍,“萧大老板这是……忆苦思甜呢?还是……”她拖长了语调,发出一串银铃般清脆却冰冷刺骨的笑声,“听说你最近在西城邮市那个……嗯,叫什么来着?哦对,‘捡破烂’的地方,很是风光,发了点小财?”
“捡破烂”三个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格外重,如同响亮的耳光,抽在寂静的空气里。
周围的宾客中,有人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嗤笑,有人则皱起了眉头。
王美玲在不远处端着酒杯,嘴角噙着一丝矜持而冰冷的笑意,目光中带着纵容和鼓励。
楼正宏则微微蹙眉,似乎觉得女儿有些过分,但终究没有出声制止。
楼晚晚享受着这聚焦的瞩目和萧阅的沉默,笑容更加灿烂,也更加恶毒:“哎呀,真是了不起呢!能从一堆垃圾里淘换出金子来,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她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金黄的液体在杯中荡漾,折射着水晶灯冰冷的光,“不过嘛……”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萧阅在众人目光下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在她看来是),然后微微前倾身体,红唇凑近萧阅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却又故意让旁边人隐约捕捉到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送出了最致命的一击:
“可惜啊,再光鲜的耗子,也改不了钻地沟的命!穿上龙袍,也变不成太子!”
“噗嗤……”
“呵呵……”
周围压抑的嗤笑声终于忍不住响了起来。一道道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萧阅身上,充满了鄙夷、嘲讽和看小丑般的快意。
楼晚晚挺直脊背,像一只斗胜的孔雀,红唇勾起得意的弧度,等待着萧阅的崩溃、失态、或者狼狈逃离。
在所有人或幸灾乐祸或略带同情的注视下,萧阅一直微垂的眼睫,缓缓抬起。
没有预想中的愤怒涨红,没有屈辱的泪水,更没有失控的爆发。
他的脸色甚至比刚才更苍白了几分,但那不是因为羞耻,而是一种极致的冷静,如同冰封的湖面。灯光落在他清亮的眸子里,折射出一种奇异的光,像是沉在湖底的寒星,冰冷而锐利。
他静静地、平静地迎上楼晚晚那写满恶毒和得意的眼睛。
然后,在满座寂静、针落可闻的窒息中,萧阅的唇角,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那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反而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嘲弄和居高临下的悲悯。
“楼小姐说得对。”萧阅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嗤笑和私语,清晰地回荡在灯火辉煌的宴会厅里,“地沟里的耗子,至少……”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楼晚晚颈间那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扫过她身上那件昂贵的礼服,最后落回她那张因得意而微微扭曲的、精心修饰的脸上,一字一顿,如同冰冷的珠玉砸落玉盘:
“懂得自食其力。”
“你……!”楼晚晚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红唇微张,似乎想反驳。
萧阅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继续道:
“总比那些……”
他的目光仿佛不经意般扫过周围那些衣着光鲜、却眼神闪烁的宾客,最后又落回楼晚晚脸上,那丝冰冷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致命的精准打击:
“金丝笼里的雀儿,离了投喂,就活活饿死强。”
“轰——!”
如同平地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