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了。
舍长乐坐在他脚边,四双眼睛注视着缓缓看过来的男人。
舍夫一贯有自知之明,他默默翻开自己心中的小本本,将“人物”那一章中位列榜首的崔万沙旁边画的红色感叹号全部擦去——此时他对崔万沙的评估又归于空白。A级与S级之间是一条鸿沟,S级与3S级之间就是天堑。崔万沙于他,就如同人类与无边无际的未知宇宙,舍夫不再试图评估崔万沙,如同人类不再试图寻求宇宙边界。
虽然崔万沙必然有他的真相,宇宙也必然有边界。
崔万沙咕哝了一句什么,又对舍夫说:“你问问他们到底要知道什么。”
舍夫看向那扇小玻璃窗。
玻璃窗另一次挤成沙丁鱼罐头的大拿们尽量保持安静,把一张写了字的纸举到玻璃窗前:一切。
崔万沙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冲舍夫说:“抱。”
舍长乐垂头走了过去,愁眉苦脸地跃到崔万沙怀里,乖乖坐好。
崔万沙蹭了蹭舍长乐头顶厚实的皮毛,缓缓收紧了四肢,拢住了它。
舍夫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崔万沙道:“我的一切可太多了,我不说,费劲。”
舍夫又看向玻璃窗,没多久,另一张纸贴上了玻璃窗:“怎样您才肯说呢?”
崔万沙闭着眼,不说话。
舍夫皱了皱眉,舍长乐拧着身子要从崔万沙的包围中钻出来,被崔万沙制住了。
“你怎么耍赖。”崔万沙道。
舍夫目不斜视:“我来到这里是为了配合专家组的工作,目的无法达成,及时止损十分有必要。”
崔万沙嗤笑一声,小声说:“爱干不干。”说着,却还是不放开舍长乐,他的小蛇也爬上了舍长乐的头顶,在两只耳朵中间把自己盘成了一盘蚊香。
显然,即使舍夫不干,崔万沙也有能力让他无法脱身。
玻璃窗被轻轻叩响,舍夫回头看去,那里又换了一张纸:“一次说完太累,我们将给您充分的时间,您什么时候想说都可以,说多少都可以,在这期间,将由舍夫上士全程陪同。”
崔万沙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捏着舍长乐的爪子:“你有主人了吗小狗。”
言罢,他又对舍夫道:“别在脑子里念叨什么人身自主,你残留多少兽性我不知道?”
舍夫直挺挺地站着军姿,一动不动。
崔万沙抱着舍长乐站了起来,终于肯往那扇小窗看一眼:“这主意不错,你们歇着去吧。”
于是那扇小窗慢慢被白墙重新覆盖了。
崔万沙难得站直了来到舍夫面前,舍夫终于切身感受到这个男人有多高大。
“还是条流浪狗是不是?”崔万沙把脸埋进舍长乐密实的被毛里亲了一口,“我要驯养你了。”
舍夫心念一动,崔万沙就能察觉。不用他开口,崔万沙就道:“为什么这个问题我现在懒得说……不对。”
崔万沙将舍长乐撂下,觑着舍夫的身板儿,找了个自认最舒服的角度,把自己挂了上去。
舍夫连忙用双手勒住了崔万沙的肩膀和膝弯儿。
崔万沙又合上了眼睛,舍夫脑海中响起了他的声音:“凭什么我比你干的活儿还多呀?回去练共感能力。”
“即使苦练,我也不觉得我能穿破你的精神壁垒。”舍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