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经历一次就够了。
沈楼尘的指尖停在符叙发顶,那柔软的触感带着少年特有的温热,阳光在纱帘后明明灭灭,将符叙眼中的不安镀上了一层细碎的光,像落在浅滩上的星火,明明灭灭,却始终带着怯意。
“书好看吗?”他转移了话题。
符叙点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很多地方看不懂……但顾医生说,慢慢看就好。”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补充,像是怕人听到又怕人听不到,“顾医生还说,沈先生如果有时间,也可以……给我,讲一讲的。”
“他还说什么了?”沈楼尘追问。
没想到沈楼尘听的这么清楚,符叙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如实道:“说……让我对沈先生,换个称呼。”
沈楼尘的心口微不可察地一动,顾忘言的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挑开了他刻意维持的距离感。
要亲近的昵称……他在心里默默想着,舌尖抵住上颚,却发不出任何一个带着亲昵意味的音节,从小到大,他习惯了用姓氏或职务称呼他人,要他对着一个相识不久的少年,吐出那些黏腻的称呼,无异于让他穿裙子。
“嗯,这件事改天再说吧。”他含糊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到门口,背对着符叙,“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符叙认真点头,看着沈楼尘的背影被夕阳拉得瘦长,那道身影仿佛永远带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让人想靠近,又怕触碰到冰冷的棱角。
他重新翻开书,目光却有些涣散,落在书页上的字里行间,心里却在想,沈先生是不是讨厌他?
那一晚,沈楼尘躺在空旷的主卧室里,辗转难眠,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顾忘言的建议,以及符叙那双带着期待又藏着不安的眼睛。
如同那些同事对待omega一样?沈楼尘回想了一下商谈合作时的场景,回忆着他们对omega的称呼,又在心里试着念了几遍,只觉得别扭至极,仿佛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烫人的温度,让他无从开口,甚至开始怀疑,顾忘言是不是故意给他出难题,毕竟那位顾医生向来擅长用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治疗”病人。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下午,顾忘言准时出现在沈家客厅,他穿着一身休闲的浅灰色西装,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盒,像是来做客,而非问诊。
“沈先生,”他笑容可掬地把蛋糕递给佣人,目光却精准地落在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沈楼尘身上,“我来看看今天的情况。”
沈楼尘在沙发上坐下,面无表情:“他在楼上看书。”
顾忘言保持着微笑,像符叙点了点头,回身问道:“昨天的问题,沈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楼尘沉默,他能感觉到顾忘言探究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他的犹豫。
“看来是没进展。”顾忘言了然地笑了笑,身体前倾,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沈先生,我知道你不习惯,但这是建立信任的关键一步。你看,要不这样……”他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你们可以先试试互称‘老公’、‘老婆’,简单直接,还能快速拉近距离。”
沈楼尘的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脸上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建议,“顾医生。”他声音冷了几分。
“接受不了?”顾忘言摆摆手,“开玩笑的,不过这方法真的有效。当然,如果你实在说不出口,”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认真,“试试叫‘宝宝’之类的怎么样?这个比较通用,也不容易出错,还能让你的omega感受到被重视。”
“宝宝?”沈楼尘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这称呼比“老公老婆”更让他难以接受,带着一种过分的亲昵和……幼稚。
“对,宝宝,”顾忘言点头,语气笃定,“你看,他现在就像个需要安全感的孩子,你用这种称呼,能让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被呵护的,这对他的情绪稳定和信息素调节非常重要。就算你心里暂时没那个意思,也可以先从形式上试试,就当是为了治病。”
他说得冠冕堂皇,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个纯粹的治疗手段,沈楼尘看着他,心里清楚顾忘言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只是这种话……真难以启齿。
“我……”他刚想开口说什么,二人转眼已经到了符叙房间门口,里面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符叙开门看到顾忘言,眼睛亮了一下:“顾医生。”
顾忘言立刻换上温和的笑容,走了进去,“昨天感觉怎么样?”
符叙走到沈楼尘身边,下意识地离他近了些,小声说:“还,还好。”
顾忘言看了一眼沈楼尘,眼神里带着“你看,机会来了”的意味。沈楼尘对上他的目光,又看了看身边符叙低垂的眼帘,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把“宝宝”两个字说出口,他只是抬手,指节轻轻碰了碰符叙的手臂:“以后书房你也可以进,有不懂的地方,问我。”
符叙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惊喜:“真的吗?沈先生愿意教我?”
“嗯。”
顾忘言在一旁从箱子里拿出一沓资料,递给沈楼尘,接着看向符叙说:“今天不治疗,我就是来送一些后续的时间安排,顺道看看情况,那看你样子还不错,今天我还有事,先走了,记得多交流。”
说完,顾忘言起身告辞,房间里只剩下沈楼尘和符叙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沈楼尘让宗远将人送出去,转而开口问道:“你很喜欢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