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卷毛立刻捂住嘴巴,却又忍不住往爸爸怀里钻,小声嘟囔:“江泽会乖乖的,江泽最爱爸爸了,爸爸不要丢下我。”
江砚手指无意识捋了捋小孩乱糟糟的头发,思绪飘回往日,小孩子就是这样,情感直白又纯粹,他听了无数次,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稚嫩嗓音,却认认真真地数着,我爱巧克力,爱小车车,爱土豆饭,爱大白,爱爷爷,但是,最爱爸爸了。
尽管江砚对孩子向来冷淡,甚至在他刚出生时,不止一次涌起过可怕的念头,想彻底抹去这个存在。
在他看来,孩子的诞生像一场噩梦。这是耻辱,彻底颠覆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后来,江砚索性把孩子丢给老爷子,两年里,没去看过一眼,只想从生活里剜掉这个可笑的印记。
可无论如何逃避,孩子的消息还是顺着电话线钻进来。
当老爷子说“你儿子会走路了”时,
他正在酒会的水晶灯下举杯,香槟气泡在杯中炸开,他扯了扯嘴角,声音漫不经心:“知道了。”
“我给孩子取了名叫江泽,你觉得怎么样。”老爷子的声音裹着电流传来。
他正对着镜子整理领结,目光落在镜中定制西装的剪裁上:“随你。”
“小卷毛会叫爸爸了。”
他刚签下一份千万合同,笔锋一顿,对着听筒淡淡道:“忙。”
“他走路摇摇晃晃的,像只小鸭子。”
彼时他在私人会所的露台抽烟,烟灰落在皮鞋上:“我知道了。”
“今天他一岁了,哭着要找爸爸。”
他正看着拍卖师落槌,拍下那幅名贵画作,声音混着场内的掌声:“小孩子嘛,哄哄就好了。”
“江泽天天去看你的那只老虎。”
他刚结束一场跨国会议,揉着眉心回:“嗯。”
后来老爷子说:“他床头摆着你的照片,是真想爸爸了”
他正靠在跑车的车门上,指尖转着车钥匙,沉默片刻,只丢出一句:“日后再说”。
直到末世来临,世界乱成一锅粥。江砚开着跑车,疯了似的往老宅冲。
赶到时,宁静的老宅早已面目全非。熟悉的佣人变成嘶吼的丧尸,四处乱撞,家里一片狼藉。
清理完丧尸,他走到父亲的卧房,老人却已丧尸化,浑浊的眼睛空洞无神,嘴里发出嗬嗬的嘶吼。
江砚心里一凉,转身就要走,却隐约听见孩童的哭声,细细软软的。
循声找去,是间儿童房,淡蓝墙壁,暖黄灯光,青色毛毯上还扔着只缺了耳朵的小兔子。
床头贴着张他学生时代的领奖照,虽有些褪色,但少年身着正装、手捧奖杯的模样仍清晰可见。
地毯上坐着个小小的身影,穿件印着小熊图案的卡通连体睡衣,袖口滑到胳膊肘,露出白嫩嫩的小胳膊。
奇异的金色瞳孔里滚着泪珠,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哭得肩膀都在颤,委屈得像受了天大的欺负。
原本趴在他身旁的小老虎猛地起身,白色的毛发炸开,双眼迸出凶光,死死盯着江砚,发出沉闷的低吼。
江砚心头一紧,下意识后退几步。望着混乱的场景,还有这素未谋面的孩子,他满心复杂,转身就走。
可那小小的身影,不知怎的竟像是认出了他。小孩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追上来,哭声愈发响亮,带着股认准了就不撒手的执拗。
奈何腿太短,刚跑两步就啪地摔在地毯上,圆滚滚的屁股墩儿着地,他愣了愣,也没顾上揉,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再追,小膝盖在地毯上蹭出红印子。最狠的一次,额头磕在地上,咚的一声,瞬间渗出血渍。
血腥味在空气里散开,引来了丧尸化的老爷子,它疯狂用身体撞击卧室门,发出砰砰巨响。
江砚脚步顿住,最终,他还是转身抱起了孩子。并不是心软了,而是他告诉自己,父亲一定希望江泽能活下来吧。
一个急转弯,车上的颠簸把江砚的思绪拉了回来。
司机油门踩到底,萧远舟坐在副驾驶,眼睛死死盯着只有他能看见的虚拟地图,指尖在膝盖上敲着,突然低喝:“左拐!前面路口继续左拐!”
一直开了十分钟,丧尸速度没有腐化狼快,但这么下去,引擎声吸引来的怪物会越来越多,萧远舟拍了拍司机后背:“前面废弃加油站,绕到后门停!”
车刚停下,他迅速拉开车门:“熄火!引擎已经吸引来了怪物,五分钟就能到这里。”
司机急忙熄火,只剩下众人紧张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