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渊紧抿着唇,白日里那侍卫为了讨好谢纨,落在他后背上的鞭子道道铆足了劲。
此刻那疼痛和着药效一起化成一道火,不停灼着他的神智。
他不相信谢纨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这一切不过又是谢纨的诡计,对他又一次精心设计的羞辱。
表面假作同情,惺惺作态,背地里却给他灌下这等龌龊之药,只为欣赏他在痛苦中煎熬,尊严尽失的模样。
谢纨近在咫尺,眼睁睁看着他眉睫尽数被冷汗濡湿,呼吸灼热急促,身体因痛苦和药力而微微颤抖。
他猛然想起,原文中沈临渊被送入原主房中前,不仅被清洗过,还被涂抹了助兴的药膏。
他干咳一声:“那个……要不本王……”
沈临渊径直别开脸,声音嘶哑:“我忍得住。”
谢纨:“……哦。”
他本来想说要不叫人拿解药过来,眼见男主拒绝得这么果断,就差把“宁死不屈”刻在脸上了。
不愧是男主,这都忍得住。
他敬佩地看了沈临渊一眼,干脆转身往外走,把这里留给他。
殊不知在他身后,沈临渊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的灼浪,目光钉在他的背影上。
此人不仅没有像之前那样,用黏腻贪婪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也没有趁机说出刻薄侮辱的话,或者用更卑劣的手段来欣赏他的狼狈。
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不,不应该说是走……整个人头也不回,健步如飞,就差跑起来了。
……
外间地面铺着厚实的明红色地毯。
桌椅齐备,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不过因为原主没怎么用过的原因,一切都崭新如初。
谢纨坐在椅子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翻了翻桌上的纸张,寻了有原主笔迹的纸看了看,好在原主的字迹本就烂,哪怕他写只有他能看懂的现代字,应该也不会惹人怀疑。
谢纨铺好纸,捻着笔,梳理着原文剧情,正欲落笔,左臂忽地传来一阵刺痛。
他侧头一看,左袖已洇开一小片深色湿痕,手臂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崩裂,正向外渗血。
沈临渊被送进王府的那一天,便打伤了五六个侍卫。
原主恐难制伏他,于是命人给他灌了整整一瓶春药,沈临渊拼死反抗,这道伤口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想到此,谢纨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
书里作者为了激发读者对原主的憎恶,着重描绘其暴行。
欺压百姓,强占民田,然而满朝文武无一人敢上疏弹劾,个个噤若寒蝉。
这一切全仗着皇帝对亲弟的袒护。
谢纨记得,原文后期,魏国皇帝神智疯癫,北边又恰逢百年不遇的雪灾,无数流民南下涌入魏都,饿死的冻死的人不计其数,一时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加上皇帝暴政,于是各地义军揭竿而起,天下大乱。
沈临渊趁乱逃回了北泽,他一登基,立刻厉兵秣马,挥师南下,一雪前耻。
原主本就是依附兄长的草包一个,失了魏帝这座最大的靠山,顿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甚至无需沈临渊亲自下令,那些曾饱受其荼毒的仇家,便自发地将他五花大绑扔在沈临渊脚下,最后在惊惧交加中,被沈临渊一刀一刀折磨而死。
想到此,谢纨敛起眉。
他惜命,他不想死,更不想死的那么惨。一想到沈临渊那冰冷的眼神,他便感觉后背发寒。
谢纨清楚,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其一,不惜一切代价扭转剧情走向,改写必死结局。
其二,趁着男主羽翼未丰,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