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瑰这人是个从不会自我反思的人,他同时觉得反思这个行为本身就毫无意义。
与其反思自己,不如责怪别人。
姜瑰很轻松的放下心理担子,看到门厅没有自己的脱鞋,就索性径自进了饭厅。
吴嫂说的果然没错,这桌晚餐上该到的人都到齐了,他还真是最后一个。
坐在主位上是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的谢筠池,左右两边一旁是姜昊成和楚岚,另一边是姜佩玉本人。
这就整的姜瑰有点尴尬。
他犹豫一会儿,找了个离谢筠池最远的位置,老实巴交的坐下了。
只可惜姜瑰座位还没坐稳。
姜昊成已经道:“招待贵宾的筵席不仅迟到,来了还这么没规矩,姜瑰,这就是我从小教你的礼仪吗?”
姜瑰:“……”
“好啦,不要这样。”
楚岚柔柔弱弱的拉着姜昊成的胳膊劝,“小瑰最近刚拿了奖,工作多也是很正常的,你不要生气。”
姜昊成道:“我们姜家需要他去抛头露面吗?”
楚岚劝不动自己老公,只得转头看姜瑰:“小瑰,你父亲不是故意的,今天是阿玉重要的日子,筠池难得来一趟,我们都很重视。”
姜瑰叹口气:“明白,明白,是我不够重视,我给谢大少爷赔个礼。”
姜瑰把姜昊成准备的好酒转到自己面前,也没用小酒盏,抬手拿了个纸杯,咣咣就倒了半杯。
姜昊成那瓶几十万的好酒不一会儿就被倒成了几万。
姜瑰端着纸杯站起身,绕过姜佩玉,站在面无表情的谢筠池面前。
姜瑰语气真诚:“不好意思,谢大少,我这人呢,没什么礼貌,没教养,这圈里都清楚我不是姜昊成和楚岚亲生的,我的行为代表不了姜家,您别介意。”
“至于您和我哥姜佩玉这个婚事嘛……”
姜瑰接着道,“我觉得挺好,般配,恭喜,别的不说了,我先赔一个哈!”
烈性足够高的白酒在纸杯中盈盈,面前的人唇齿间流淌的笑意碎在姜家饭厅排场讲究的水晶吊灯里,又全数落在谢筠池眼中。
姜瑰提起纸杯,一点要打马虎眼的意思都无,凑近泛着薄红的唇就毫不客气往下猛灌。
烧灼的酒气从喉头穿肠入腑,再倒冲天灵,刺激得姜瑰连灵魂都仿佛跳舞。
然而一只有力的手臂轻而易举的截断了姜瑰的快乐。
谢筠池站起身,掰开姜瑰的手臂:“够了。”
谢筠池的手不偏不倚正压在姜瑰被绑了蝴蝶结的伤口上,撕裂的同时,泛起发痒的疼痛。
烈酒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姜瑰飘在云端,伤口剧烈的大恸则像调味品,给了他一种无法言喻的滋味。
然而人体自然的生理性反应让湿润的泪痕盈满姜瑰的眼睛。
谢筠池一慌,下意识脱口:“压你伤口了?”
整个饭厅安静片刻。
姜瑰终于在极端的痛觉之后勉强找回了几分正常人的模样。
他神态比谢筠池还要大方正常,把自己染血的绷带挨个给在场的几个人都展示一遍。
姜瑰一口干了剩下的酒,撂下纸杯,利落道:“姜叔,楚姨,别多心了。谢大少又不是瞎子,我血都流成这样了,他不制止那还是正常人吗?”
这倒是句实话。
姜昊成绷紧的脸松懈几分:“那你也不该在客人面前这么放肆,赶紧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