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第一次见到高从俞,对方态度温和但不亲切。
今天吃错药似的,接连向他释放拉近关系的信号。
想起昏睡时听到的那句“换其他办法吧,之前的行不通”,李株猜,这一出恐怕就是高从俞“新办法”的一环。
他放下杯子,顺着对方说:“怎么帮?”
“轮椅没电了,升降功能无法启动。”高从俞难堪的别开眼,“你能扶我去衣帽间吗,那里有备用轮椅。”
“当然可以。”李株半蹲下,让高从俞搂住他的脖子。
清冽的香水味扑鼻而来,李株的敏感的鼻腔有点痒,忍不住想揉,他吃力地将男人从轮椅中撑起来。
三年来,高从俞没有自暴自弃。
他注重养身和饮食,每天按摩双腿,加上个子高,体重只比健康时轻了二十斤。
李株当人肉拐杖当得吃力,从卧室到衣帽间,花了足有五分钟。
衣帽间很大,四周是高档实木打造的壁橱,中间摆放着展示柜,里面装满了名表、戒指,以及……荣誉证书?
李株将人安置在备用轮椅上,背对着高从俞弯下腰,仔细看证书内容。
“没想到高先生做过这么多好事。”他指着其中一本,“还有关爱我们骑手和环卫工的呢。”
高从俞将脱下来的西装放到一旁,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总要为社会做些事情。”
“高先生是大好人。”李株朝他竖起大拇指,脑子里回放起刚捕捉到的信息。
微表情的产生和抑制,根植于人类生理和心理底层,情绪表达的速度远快于理智控制。
除非受训人员,寻常人无法完全控制受情绪影响的面部肌肉。
即便能,那也无法抑制微表情最初的发生。
甚至会因为竭力控制表情,造成面部僵硬、不自然。
高从俞在说那番话时,单侧嘴角极轻微向上扯,眼神短暂的向下,稍纵即逝。
李株穿过那么多次,看过无数张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轻蔑与不屑。
高从俞不是真心做慈善。
这些丰功伟绩,是在延续他善良温和的人设。
李株让系统调出高从俞的数据。
正负值依旧为0,对方没拿他当朋友。
“就当是给自己积德了。”高从俞调整轮椅高度,尝试着伸长手臂,仍然够不到挂在高处睡袍。
“陈姨恐怕忘了我是个废人。”他自嘲,求助地望着李株,“麻烦你了。”
“这算啥麻烦。”李株帮忙取下来,“你要去洗澡?自己能行吗?”
高从俞:“我可以,你早点去休息。”
“不行,我不放心,我留下来帮你。”李株假装听不懂他的拒绝。
高从俞抿了下唇:“不用。”
李株:“朋友间不该互相帮助吗?来来来,别跟我见外。”
眼看他的手就要碰上男人的肩膀,高从俞突然发作:“别碰我!滚!”
轮椅后的李株笑了,露出破绽了吧。
暴脾气是受不了这种言语辱骂的,他没法让自己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就使劲揪大腿。
很快,他脸憋得通红,喘着粗气说:“你良心上链接砍了几刀啊,缺一块分不清好赖是吧,以为谁稀罕搭理你!破地方老子不待了!”
早上起,高从俞的情绪就很差。
上午跟陈姨发过三次火,李株来后,他努力压制情绪,把一腔烦躁全发泄到办事不利的下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