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从霭住的私人医院,院长知道高从俞要来,带着几个院方高层候在大门口。
车一停,他殷勤地上前开门。
李株看了眼他身上的工作牌:“谢谢院长。”
院长盯着下车的人,那身骑手服后面有个超大logo,高先生那样的人,怎么会和外卖员同乘一辆车。
秘书悄悄戳他:“院长,高先生从另一边下车了。”
院长回过神,有人比他抢先抵达了另一侧,只见青年扶着车门立在那里,挡住众人的视线,司机绕到后备箱,搬出轮椅摆到后座门口。
高从俞下车从不让人帮忙,他臂力强健,可以自己挪上轮椅。
电动轮椅开出来,李株跟着来到院方诸位领导面前。
高从俞没有向他们介绍李株,一个抬手,院长就明白他的意思,说起高从霭的情况:“高烧刚退,应该快醒了。”
“嗯。”高从俞对李株说,“走吧,上去看看。”
进了电梯,院方几人仗着空间小眼睛没处放,大大方方打量起李株。
长得算端正,气质有点土,衣服脏兮兮的,袖口不知在哪里蹭了一块油污,这绝对不可能是谁家体验生活的小少爷。
电梯停在九楼,这一层是高档病房,如今被高家包了。
高从霭生病会引发很多意外,做出许多令人难以预料的事,高家丢不起那个人。
必须杜绝一切泄露信息的可能。
病房外,陈姨拎着保温饭盒趴在玻璃上看。
高从霭在病房里绕圈,嘴唇无声翕动,脑袋晃来晃去,如果忽略外表,他此刻的样子更像一个几岁大的孩童。
“陈姨。”高从俞的声音响起。
陈姨像见到了救星:“大少爷来啦,小少爷他醒了。”
这间病房是高从霭的专属病房,特意改造过,靠走廊的实体墙上半部分,换成了双层中空的玻璃墙,便于医生时刻观察病人情况。
病房里除了一张软包过的病床,没有其他家具。
李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短短大半天不见,高从霭好像更瘦了。
高从俞看了眼专注望向病房的青年,叹息道:“从霭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通俗来讲,就是癔症。”
李株一个跑外卖的,不懂得这些,他露出困惑的表情。
高从俞科普:“医学上把这种病分为两大类,分离障碍和转换障碍,从霭属于前者,他有严重的分离性身份障碍,就是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格。”
高从俞很满意李株惊恐的反应。
对他来说,高从霭在旁人眼中是一个怪物,是件无比愉悦的事。
李株抖了一下,害怕地说:“那他会伤人吗?”
“暂时没有发生过。”高从俞抿了下唇,眉头轻轻皱起来,高从霭突然转身朝玻璃墙走来。
他两只手撑在玻璃上,漆黑的眼睛睁得很大,声音是装出来的几岁孩童才有的软糯。
他说:“回来了。”
高从俞落在扶手上的双手猛地攥紧,玻璃另一边的高从霭诡异地踮起脚走开,就像踩着一双别人看不到的高跟鞋。
回到病床上躺下,给自己盖上被子。
李株偷偷朝下瞥,高从俞的后颈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绷得很紧,随时要发作的模样。
他俯身,故意在高从俞耳后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