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密房,阴暗的室内,除了各类锤打器物发出的声音,弟子们静默无言,都专注手头上的活。
“哧——”唐砚正用心打造他新发明的暗器,原器用冷水过火,填上淬毒的芯,可轻易将人化骨为水……
不知道师父会不会喜欢,可想起唐无寻曾批评过他心思不可过于歹毒,断人生路已是绝策,若是将人逼到绝境……可唐门人行事均以自我为中心,做事如何能不做绝!他当时撇嘴不以为意,只仗着自己既是师父得意弟子,又和师父有露水情缘夜,所以全当耳旁风。
可是师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再和自己亲近,更从龙门回来一趟后,好像变了一个人,断了所有桃花后,甚至放话说和自己也从今以后再无其他关系,仅为传承师徒而已,他已有心爱钟情之人,要与其携手一生……什么心爱之人?!一定是师父一时兴起又看上了其他人,为了甩脱他的借口!一定是……
此时,几名密房弟子却觉得无聊,便提起:“听说没得,无寻少爷要住外头那啥……龙门去辽?”
他测规量角的动作顿了顿,手上工作便停了。
“定居龙门,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定是为了情缘吧,有人反驳说都是胡说八道的闲言碎语。
一人说,可不是什么胡说八道,据传和无乐少爷都翻脸了,闹着非要跟人成亲!
“不晓嘞多少人要……小心!”
“背时娃嘞!你搞啥子名堂?!”孔雀翎擦过耳畔入墙,差点中招的唐门弟子怒骂道。
唐砚冷漠地道:“唐门禁地,不可妄论上者!你们失态了!”
那骂人的唐门弟子冲上去想揍人,却被身旁人拦下,冷笑道:“究竟是我们失态了,还是你唐砚失态了,我们心里都清楚的很!”说完就拉着还在骂咧咧的人走了。
唐砚面不改色,却紧紧握拳,指尖掐进手心一道道血痕。他师父唐无寻花名在外,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面若冠玉,风流倜傥的多情公子。能力出众,世家公子们中的翘楚,现今密房的掌事,未来唐门长老之一……这等前途无量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男人收心还要离家远走!
他将暗器接着打造完毕,随手将“礼物”塞进了背包。
在多方探听后,唐砚终于寻到唐无寻如今所在,以及所谓“师娘”。
他坐在小院墙头却并未着急下脚,仔细观察着小院。
师父和那“师娘”并不在他说的那样定居“龙门”,而是处在龙门与中原交界处,一座边陲小镇。
往西北不远,越过小林山便是荒漠,小镇是最后一道要塞,途径沙漠的过客若不在此采买,便只能深入贫瘠地,前往龙门荒漠客栈。
小镇物源丰富,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商贸往来发达,周围又有林山秀水,因此得“边城小江南”之称。虽距离蜀中和江南都有些距离,但镇上有专门的车坊,方便人回乡探亲。
中原话叫“大隐隐于市”,他这师父确实是为了“藏娇”选了个好地方隐居。
不仅如此,还用心造了个“金屋”。
城西是小镇中心,却多了处白墙黛瓦,飞檐翘角的宽阔院落。院内布局多复杂进出,山水林木和谐交融一体,显然江南水乡的格调。
院墙高耸,爬满了翠绿的藤蔓,枝头上初春时节的花早探出头来,生机勃勃地绽放着。长廊雕梁画栋,青石板铺就,中途形成一拱形桥,蜿蜒通向一座精巧的底座镂空砖石修砌的水榭。
隔岸的水榭临着一方引活水注入的小小池塘,池水中的几尾锦鲤悠然摆尾,怡然自得。池边点缀着形态各异的太湖石,石头周围点缀生长着几丛修竹,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水榭内,案几上摆放着一套素雅的青瓷茶具,旁边一架静默古琴。窗棂上挂着细竹篾编织的帘子,随风而动,阳光透过缝隙,在清透的水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是唐无寻在这西北边陲之地,为他的心上人,重新开辟的温婉灵秀的另一处江南。
唐砚不是不想下去,而是无从落脚,这雅致清幽的院落,隔岸的院墙边却全是毒花蔓草。
别的不说,脚下这堵墙,攀附的翠绿的藤蔓是“见君喜”,他一时未查,不慎触及,等呼吸有些急促时才察觉不对。
墙边那几朵妖艳盛开的花,来自西域的异种曼陀罗,剧毒品种。
这些花草只可观赏,离长廊较远,不会为主人所碰,但他这种“外来人”若行差踏错一步,一不小心就成为了“花下鬼”,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用说其余隐蔽的机关陷阱,包括屋顶的潜藏的,瓦片下一触即发的弩箭,也全是“毒公子”的手笔。
温和柔情,他只对自己的情缘。
唐砚花了好些时间,才避开这些机关。由于刚才中毒,意识行动有些受影响,不小心踩中了一瓦,弩箭立时而出,划伤了手臂。
但对唐砚来说,更要紧的是,屋内终于有人声响,调笑的话语中,灼人的暖昧……
唐无寻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杨饮风被他圈在怀里,侧身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坐在他腿上。
杨饮风一身浅青色长袍,衣衫不整。他今日未着冠,随手用一枝桃花木簪松垮挽发脑后,素净似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
脸颊泛着难描述的红晕,喘着粗气,杨饮风抱着自家郎君脖颈,防止自己因脱力掉下去。
是谁干的?唐无寻低声笑意不绝,下巴搁在杨饮风的颈窝里,一手揽着他劲瘦纤挺的腰,另一手则不安分地捏着他腰间痒肉,让人想躲又躲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