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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第3页）

直到他告一段落，才发现一桌人都在安静地看着自己。

林牧这才反应过来，脸上迅速漫起一层红晕，慌忙放下筷子，忐忑地看向蒋禾川。

蒋禾川带头鼓掌：“讲得很好，不愧是李老的得意门生。”

一位猪场老板笑眯眯地打量了林牧几圈，终于忍不住凑近村长，大着舌头说道：“李村长，你还真别说……你们村这个后生伢子，是真不错！瞧这模样，一表人才！还是省城名牌大学出来的高材生……我看啊，前途不可限量！”

这人已然酒精上头，嗓门洪亮，带着醉意的夸赞全桌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蒋禾川闻言，唇角微扬，从容地接话：“张老板过奖了。年轻人刚出校门，以后还得靠您这样的前辈多提携指点。”

“好说，好说！包在我身上！”那张老板被捧得舒服，很是受用地拍了拍胸脯，打了个响亮的酒嗝，随即转过他那醉眼醺醺的脸，目光直接又略带揶揄地锁定了林牧，嘿嘿一笑，“小伙子是真不错！对了，谈对象了没有啊？要不要叔给你介绍个好的？”

村长声音也拔高了些：“这伢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踏实！上进！至于对象嘛……”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等着看林牧的反应。

林牧正伸筷子去夹一块鱼肉，听到这话，手瞬间僵在了半空。

他只觉得脸颊耳朵根都在发烫，本想低头避开这令人尴尬的话题，却又下意识地瞥向蒋禾川。

眼里那份无处躲藏的局促和显而易见的尴尬，尽数落入了蒋禾川眼底，像一颗石子投入的平静湖面，在蒋禾川心里漾开了一圈涟漪。

就在张老板醉醺醺的目光又要转回林牧身上时，蒋禾川忽然轻笑一声，身体故作神秘地朝他那边倾了倾，压低了声音：“张老板，说起来对象这个事，不怕你笑话，我今年三十有五，也单身，正经的‘大龄剩男’一个。你手里如果有合适的资源，我申请插个队。”

张老板闻言哈哈大笑，十分热络地一把搂过蒋禾川的肩膀：“蒋老弟！你这、你这条件……还用发愁？喜欢什么样的？跟哥说！环肥燕瘦，保准……保准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你们这些文化人，就是太……太正经！这男人嘛，该放松就得放松，那方面……嘿嘿，和谐也很重要嘛……”

正说着，张老板突然脸色一变，忍不住朝旁边干呕。

桌上顿时一阵小小的忙乱。

旁边的人立刻起身，七手八脚地扶住他，搀着他走出了包间。

林牧趁着这个间隙，讷道：“谢谢学长。”

蒋禾川只是象征性地朝他举了举手中的茶杯，镜片后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深邃难辨。

恰好此时，旁边另一位猪场老板满脸堆笑地凑过来，热情地向他敬酒，蒋禾川便也顺势转过头去，自然地接下了这杯敬酒。

散席后，大家在饭店门口寒暄告别。

夜色浓重，门口的灯光昏黄。

蒋禾川叫住了正要低头上村长车的林牧。

林牧停下脚步，闻到了蒋禾川身上若有若无的松木香味，糅杂着淡淡的酒气，竟破天荒地让他觉得很舒服。

“林牧，”蒋禾川语气很自然，像是随口一提，“我明天一早开车回星城，路不远不近，一个人开也挺闷，要不要顺路捎你一段？”

“啊？”林牧下意识反问，“你不是今晚上回么？”

蒋禾川眼神瞟了眼早已喝得有些迷糊的村长，冲林牧眨眨眼。

林牧被他逗得忍俊不禁。

不等林牧回答，蒋禾川的同事已将车开了过来，林牧上前一步替他拉开车门。

“谢谢学长，我可能还要在家里待两天。”林牧低声说。

蒋禾川拍了拍林牧的肩膀，没说话，弯腰上了车。

林牧目送着蒋禾离开，看着消失在视野中的车影，心里有些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