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车夫一甩马鞭,骏马长嘶一声,马车摇摇晃晃沿着官道疾驰而去。
车内矮榻上铺着千金难求的罗兰织锦,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正盘卧其上,双眸半阖打着盹。
长临侯偷偷抬眼窥探小猫,小猫半张脸埋在前爪间,只露出弯似月牙的双目跟圆润额头,尖尖的耳朵微微向前贴着。
长临侯眼睛走到小猫耳朵尖时,脸色顿变。
那露出一点肉色的耳尖泛着不正常的红色,艳丽无比。
长临侯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只耳朵被那个凶狠男人蹂躏的模样,登时打了一个冷颤。
完蛋了。
长临侯目露绝望。
太上皇夫夫出行前特意叮嘱过他,要他看着点小皇帝。
他一不留神,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该怎么跟那两人交代啊!
许是长临侯的目光在虞止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了,榻上小猫倏然睁开双眼,直直朝长临侯看了过来。
“侯爷一直盯着朕作甚?”
小猫口中发出少年人的声音,嗓音仍然像砂砾滚过地面一样异常嘶哑,不过却比长临侯方才见到他那会儿好多了。
长临侯干笑一声,询问道:“陛下可要喝点水?”
虞止瞥长临侯一眼,微微颔首。
他的嗓子的确难受得紧,仿佛被铁砂剐了一层肉,又干又痛。
不可避免地再次想起那个罪魁祸首,虞止烦躁地甩了甩尾巴。
“陛下,水。”长临侯捧着一个小瓷碗递到小猫面前,碗中小半清水随着马车摇动不停晃荡。
虞止埋下头,粉嫩小舌卷起一帘水,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自打四年前小皇帝登上皇位之后,长临侯就鲜少看见他化为原形的模样了。这会儿再次见到一团毛茸茸,长临侯的心都快化了,他双手牢牢扶着碗,强忍住想要撸一把小猫的欲望。
虞止身为灵兽,对他人目光极为敏感。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虞止鼻端溢出一道轻哼,碗里咕噜噜冒出几个小水泡。
半碗清水滑入喉头,被滋润许久,虞止咽喉没那么干痛了,抬头卧回矮榻。
忽地,马车一个颠簸,虞止后方被猛地扯到,他倒吸一口凉气,瞬时软下身子瘫倒在兰锦里。整张小猫脸皱在了一起,肉爪死死扣住软榻。
长临侯心都揪起来了:“陛下,臣吩咐马车行慢点吧。”
“不!”虞止咬着牙开口,“必须速速离开晟国,免得夜长梦多。”
长临侯瞄一眼小猫,壮着胆子问道:“陛下,您昨夜是跟骆庭时在一处吗?”
虞止猛地抬头,目光微变。
-
晟国皇宫。
骆庭时负手立在殿中,眼神扫过跪了一殿的内侍。
众人只觉自己似是被一把开了刃的血剑划过脖颈,脑袋与脖子霎时分了家。跪在左前方的一个小太监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侍卫立刻上前,将他拖出殿外。
骆庭时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开口:“究竟是谁往朕的酒里下了药?”
“不是奴婢!”
“陛下明鉴,奴婢没干过!”
刹那间,此起彼伏的喊冤声回荡在殿内,吵得骆庭时脑仁疼,他索性摆手:“都拖出去……”
“砍了”正要从口中吐出,骆庭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水雾朦胧的泪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