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国恐怕不日便会攻城。”
林郡守面色虽紧张却不慌乱,沉着冷静开口:“陛下,赵将军已带人埋伏在城郊映翠山,待晟军经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虞止站在梁下,昏黄灯光斜斜切过,将他左半边脸染成暖色,听了林郡守之语,他沉声道:“朕先写一封议和书,今晚就送到骆庭时手上。”
林郡守:“晟军既已压境,议和恐怕不是那么轻易。”
虞止:“朕试一试。”
他转身向侧室走去,林郡守立即跟上前,“臣替陛下研墨。”
虞止坐在长案后的椅中,扭头朝窗外看了一眼,漆黑暗夜中,每一处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焦灼紧张的氛围。他平静地执起笔,开始写信。
一刻钟后,虞止将笔搁在山水架中,拿起那封信,轻轻吹了吹。待墨迹干透,他把信交给林郡守。
“派人去送信,要快。”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林郡守离开后,虞止负手站在窗前。外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整片苍穹被乌沉阴云盖住,一丝亮光也透不下来。
“呱呱……”
院中蟾蜍此起彼伏叫着,虞止被吵得有些心烦,关上窗,缓步朝内室行去。
不等到使臣的消息,虞止便无法入睡。他合衣侧躺在床上,轻轻揉着额间穴道,闭目养神。
“叩叩——”
敲门声划破寂静,抵达虞止耳中。虞止眼神一凛,登时坐起身来,扬声喊道:“进。”
雕花木门缓缓开启,来人出现在虞止视线中,不是林郡守,虞止面上闪过失落之色。
张太医眉梢微扬,他可没错过陛下眼中的失望,他故作落寞,长叹一口气:“臣见陛下屋内灯火通明,便来瞧瞧,谁料陛下竟不愿看到臣。”
虞止无奈一笑:“张太医莫要打趣朕了。”
张太医来到床前,敛起玩笑之色,对虞止道:“赶了一月路,陛下身子定吃不消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当好生歇息才是。”
虞止:“朕方才派人给骆庭时送了议和书,等不到消息,朕无法安歇。”
张太医摇头:“罢了,臣先为陛下把把脉。”
这一个月来虞止都是兽形,摸不准脉搏,张太医不知他腹内胎儿如今是何情形。瞟了眼皇帝宽松衣衫,原本纤细的腰肢被藏在衣衫里。
这段时日皇帝肚子大了不少,他身形清瘦,突起的小腹比旁人更显眼一些,如今只能用衣衫挡一挡,再过一月恐怕便遮不住了。
虞止伸出手来,让张太医为他把脉。
张太医手指搭在虞止腕间,片刻后,发出一声讶然之语:“不对……”
虞止心头蓦地一悸,下意识抓住张太医衣袖,焦急问道:“朕的孩子怎么了?”
“陛下别怕,是好事。”张太医笑了起来,眼角堆出条条细纹,望向虞止小腹,笑眯眯道,“您这胎是双生子。”
虞止愣住了。
缓缓垂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肚子。
这里竟然有两只小崽子?
他眨了眨眼,伸手小心翼翼摸上小腹,心头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张太医笑道:“难怪您的肚子比旁人大不少。脉搏跳动有力,他们啊被您保护得很好。”
虞止眼眸微弯,轻抚小腹,不由得又想起他们的另一位父亲。他抬头望向漆黑窗外,眉峰聚起忧色。
不知那信送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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