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桀自认已经降伏了她,且距那孩子死了也有几多时候了,娘现在给他早治理顺了,对自己爱慕非常,温柔小意,一点儿也离不开,预计想不起来伤阿衡了,因此解了她手上的锁链,每日过来享受一番,有事抽身时百般的亲吻不舍,不过吩咐人好好侍奉便罢了。
两个侍女进门以来就将水和巾帕香油高高举过头顶,一眼也不敢看床上躺着的人。
屋内一股又一股香气和别的味道,窗子不开,透不出去,闷的的人只要发疯。
宫主不许夫人穿衣服,也不许她们看,看了要挖眼睛的,给夫人穿衣服的事,得等宫主回来,他亲自做,少不得还要夫人哭一哭,亲一亲他,他才甜蜜幸福跃然脸上地点头肯。
床上人这会儿正是哭哭啼啼地喃喃“相公……相公……”,抱着身子,蜷缩一团。
两个侍女低头对望一眼,不免都在心里叹:“从前好好的人,会说会笑的,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将人扶起时候十分无力,侍女的手指方抓上那如玉似雪的细细一节藕臂,就有轻微的红痕,因此屋内一点儿锐器也没有,全垫着雪白的羊羔毛毯,扶着两条胳膊叫他坐在床边,雪白脚趾陷在细腻的绒毛里,趾节脚踵粉红,乌发披了满身。
一个侍女只好任劳任怨地盥了帕子,半抱在怀里让他倚靠,偏过头给人浑身地擦。
林悯面前是一个盛满清水的铜盆,水清可见人面,由另一个跪在地上的黑衣侍女给宫主夫人端着举过头顶,手臂酸的摇晃,因此林悯此刻的面貌也在水里摇摇晃晃。
起先,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只哭。
他这些时日快哭的轩辕桀喜欢死了,弄得自己也很苦,难捱他的热情。
哭着哭着,侍女们就发现宫主夫人没那种莺啼似的弱声儿了,很安静,这是不寻常的,不放心,偷眼了一瞥,见他还是浑浑噩噩地只盯着自己水里的脸面发呆,才放了心。
谁想这人照着照着,水面摇晃,想起来自己叫林悯了。
一旦想起自己是自己,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瞥见自己胸膛擦也擦不净那个地方,房里是一把刀都没有的,他厌恶至极的时候哪里还想那么多,见到旁边小杌上的一个药碗,就想起轩辕桀每日笑端着药碗过来喂他的那张脸,极度作呕,张嘴想要吐,已拿起药碗电光火石地在床沿磕烂,碎片一张剜上自己胸膛,在侍女们砸了水盆的惊呼声中,已剜烂了一边,又刺伤另一边,两侍女四只手夺了他的碎片,林悯虽是个大男人,但因为给人连日灌药销骨,早连个女人的力气都不如了,很容易就被冲进房门的越来越多的侍女们完全控制住……
后来,轩辕桀站在他床边脸色生黑,敢怒不敢言地攥着拳头忍耐,林悯胸膛包着厚厚的白布,躺在床上脸色也很黑,拿疼起来更加清醒的脑子操蛋地想:“他妈的真几把无语,这么一包,不更像个女人?”
淦!
他只躺在床上冷笑,方智没了,在这种地方活着,早死晚死都是死,早死还好点儿,起码不用活得这么恶心,这些时日,自己那死样子,他都不敢回想,一想就吃不下饭,只想吐:“你有本事,再给我喂点儿什么,使点儿什么手段,你最好是把老子弄成个真傻子,真傻子多顺你意,你拉屎他吃着都香,但凡还能让老子知道自己是谁,我见了你就恶心,你碰哪儿我剁哪儿,咱们走着瞧,你试试。”
轩辕桀给她的话震的久久说不出话来,他哪里愿意将林悯弄成个真傻子,虽是百依百顺,那和以前那些心怀不轨的庸脂俗粉有什么区别,她跟她们都不一样,她真是娘,是娘的转世,跟娘一模一样,就连现在看他的眼神,都跟娘临死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于是他跪在床边,给娘磕头,很孝顺畏惧地说:“我错了,娘,阿桀错了,你别生气。”
“以后……想剜的话,剜我的,别伤自己。”
“不会再给你吃药了。”
“给你吃,也是想……你多爱我一点儿。”
林悯躺在床上不愿意挺着胸了,痛咝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人要是有一种大不了不活了的心态,胆子是很大的。
轩辕桀呆了一会儿,就黯然走了。
弟弟蹲在门口,看见他和娘不合,也不敢去劝娘,只能眼巴巴看着哥哥。
轩辕桀摸摸他,嘱咐他好好照顾娘和他自己,又喟叹道:“阿衡啊,哥真是好辛苦。”
快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