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宵合上那本讲兔子洞和奇妙冒险的童话书,作势起身。
撒迦利亚立刻注意到祂的动作:“哥哥要出去么?”
“出去透透气。”姜宵说。
担心有杀人植物寄居在阴暗潮湿的通风管道里,连空调都暂停使用,多功能厅里搬来两台和除湿机和风扇,徒劳无功地工作着,嗡鸣声和人群的嘈杂混在一块儿,吵得头疼。
哥哥去哪儿自己肯定也要去,小孩从椅子上跳下来。
姜宵走到门口,戴口罩的工作人员伸手阻拦:“不好意思先生,您现在不能——”
姜宵瞥了她一眼,工作人员接触到那双深不见底黑眸的目光,瞳孔颤了颤,而后垂下手臂,像个了无生气的提线木偶,笑容却依旧专业:“好的先生,请您注意安全。”
撒迦利亚跟在姜宵后面大摇大摆出去了。
许多乘客原本就一直盯着姜宵,自然也都目睹了这一幕,不满地嚷嚷起来:
“凭什么这人能出去?”
“我也要出去!”
“我要上厕所,憋不住了!”
“你们这是限制人身自由,回去我就告你们!”
有些人心情不好,怨怼集中到出头鸟,讲着讲着不堪入耳起来。
撒迦利亚可听不得这个。
那些跳脚的人看见已经走出去的小少年又折了回来,对他们龇了龇牙,原本焦糖色的瞳孔一瞬间变得澄亮。
无形的威压碾过所有人的脊髓,偌大的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直到小孩的身影消失,他们才回过神来,纷纷搓了搓胳膊上因恶寒激起的鸡皮疙瘩。
明明挺可爱一孩子,刚才那模样怎么像个小魔鬼似的?
他们没空继续想这不同寻常的二人,又有几人来到多功能厅。
看清来者,众人眼前一亮。
“大主教!”
“主教大人,您可算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那植物……生什么病了?”
大主教今天的祭披有点儿向右边歪,好像故意要挡住什么的,而且有心人发现,其上的红褐色颜料比过去更加浓郁。
大主教走到主席台上,左手抬起的姿势也有点儿不自然,碰了碰单片眼镜:“大家稍安勿躁。”
坐在前排的人嗅到若有似无的铁锈味,好像……像是从大主教身上传来的。
他们心生疑惑,却也只是疑惑。毕竟大主教在这儿好好站着,面色如常,不像出了什么事、受了伤的样子。
另一些人则注意到他今天带来一个新助手,站在最常见的那名女助手旁边,身形纤细,一举一动弱柳扶风,宽大的兜帽遮住大半张脸,露出尖尖的下颌。
那应当是个很漂亮的少年人,可人们看着看着,浑身泛起和此前被小男孩警告时相似的寒意。
少年的双手藏在袖子里,所以谁也看不见,他的十指指甲都是刺目的红,如同鲜血涂染。
他面向大主教,薄唇弯起一点弧度,浅淡的笑意让苍白的脸孔无端染上几分惊心的艳色。他无声地做口型:
‘时间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