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爱卿年已二十有三了吧?”皇帝突然开口,声音在殿内回荡,“朕的七皇子正值婚龄……”
殿内霎时一静。站在武官队列中的蓝逸手指微蜷,袖中的兵符硌得掌心发疼。
蓝缨直接站了起来。
“陛下,”她声音清亮,“臣的枪要守雁门关,没空守后院。”
满朝哗然。七皇子脸色瞬间铁青,礼部侍郎立即出列:“大胆!御前失仪——”
“陛下恕罪。”蓝逸疾步出列,挡在妹妹前半步处,“舍妹在边关待惯了,不懂规矩。”他躬身时腰间玉佩轻响,“但蓝家祖训,武将之女不嫁天家。微臣祖父、父亲都是战死沙场,唯愿舍妹能继续执掌蓝家军。”
萧景琰眯起眼睛:“蓝逸啊,朕记得你当年兵部考绩是头名?堂堂男儿,怎甘居副将……”
蓝逸的玉簪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回陛下,军中职位当以才德论。舍妹十六岁便能布八门金锁阵,臣自愧不如。”
他话音刚落,蓝缨突然拽他袖子:“哥!”
七皇子不知何时已走到御阶下,手中捧着明黄圣旨:“蓝将军,这是父皇刚拟的赐婚诏书。”
蓝缨神色一僵。
蓝逸反手握住妹妹的腕甲,触到一片冰凉。
他抬头直视七皇子:“殿下,蓝家女儿,马鞍比花轿更适合她。”
“副将这是……要抗旨?”尚书阴恻恻道。
紫宸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蓝缨突然轻笑一声,腕甲“咔”地挣脱兄长的手。她解下腰间佩刀,“咚”地单膝跪地:
“陛下若要收回兵权,直说便是。”她将佩刀横举过头,“何苦糟蹋您儿子?”
满朝文武倒吸冷气。
蓝逸感觉太阳穴猛地一跳。
他压下抽搐的嘴角,用力闭了闭眼,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陛下,这是西戎王庭的布防图。舍妹三年前就开始绘制,昨日才完工。”
待萧景琰接过竹简,蓝逸缓缓屈膝跪落,言辞恳切:“舍妹粗野,恐辱没天家,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萧景琰翻看着竹简,忽然大笑:“好一个蓝家兄妹!罢了,赐婚之事便作罢吧。蓝缨加封镇西将军,赐朱雀坊宅邸一座,蓝逸擢升兵部侍郎。”
退朝时,蓝缨大步流星往外走,却被兄长拽住腕甲。
“做什么?”她瞪眼。
蓝逸叹气,替她系好松开的护腕绦带:“拒婚就拒婚,说什么‘糟蹋’?”又从袖中掏出油纸包,“知道你气饿了,椒盐胡饼。”
蓝缨一把抓过胡饼咬住,含糊道:“哥,那布防图……”
“你去年画的,我让人重新描了一遍。”蓝逸轻掸她肩甲上的尘灰,“你专心打仗,我负责……”他看了眼追出来的七皇子,轻笑,“应付这些麻烦。”
蓝缨刚要展颜,蓝逸话锋一转:“永州城不比边关,处处都是规矩……”
“嗯嗯。”蓝缨叼着胡饼点头,腮帮子鼓鼓的,眼神已经飘向街边的烤羊腿摊子。
蓝逸无奈,伸手替她擦去嘴角的饼渣:“……你听见没有?”
“听见啦听见啦——”蓝缨拖着长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