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吃半碗,也是一碗,因为原本只吃半碗。
顾荃注意到,裴郅也只吃了一碗,也就是说人家祖孙俩加起来,还不如她一人吃的多。她借着自己表现出的真性情,其实还有一层意思,依然还是试探。
从他们的表现来看,对她有着善意的包容,应该不会因当年的事而迁怒于她。
反过来,芳宜郡主还安慰她,讓她不要因为外面的传言而受影响,不管别人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怪她。
她动容着,自惭形秽着,却依然还有不安。
因为裴郅自始自终都没有说几句话,说冷漠吧,又照顾她饿肚子的事,留他们吃饭。说不怨她,又什么也没表达。
她摸不透对方的心思,无法真的放心。
毕竟如果换成是她,她也会迁怒吧。
父女俩告辞时,芳宜郡主居然讓裴郅送他们。
这是个机会。
顾荃想着,等快上馬車时,对顾勉道:“爹,裴大人救过我,我还有两句话要和裴大人说。”
顾勉先是讶然,尔后点头。
他以为女儿还是因为愧疚,想对裴郅表达歉意。有些事小辈们多说几句也不是坏事,何况他还看着呢,也不算是男女私下会面。
顾荃背对着他,问裴郅,“裴大人,你真的不恨我吗?”
若这人迁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裴郅垂眸看着,眼底似有萬千光影在不停变幻,一时如红尘滚滚,灯红酒绿走馬观花。一时又是刀光剑影,血光厮杀你死我亡。
多年前的血流成河,被如今的祥和安宁冲洗着。人已逝,血已凉,原本尘封冰冷的心,因着某种吸引而生出眷恋之情,渐渐生出暖意。
“当年为护我们一家,死的还有車夫一人,丫环婆子三人,随行护卫八人,暗卫十二人。”
顾荃愕然。
竟是二十七条人命!
且不说随行的护卫身手如何,单是那十二名暗卫已绝非等闲之辈。到底是多么凶悍的匪徒,才敢对他们动手。
须臾,她想到了朝堂党争,想到了皇权风云。
当年的事,绝对非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我……对不起。”
“与你无关,你无需任何自责。”
这话算是实实在在的告诉她,她不会被记恨,也不会被报复。
她放心之余,不知为何还想得寸进尺,于是伸手做钩,道:“裴大人,你是正人君子,必是一言九鼎之人,不如我们拉钩为证,如何?”
一团凝脂而成的拳,纤细的尾指翘着,嫩如玉笋勾人心魂。
裴郅不知费尽多少的理智,才按捺住自己躁动難耐的心。
这个小狐狸必是还不信他!
顾荃见他不动,暗道这事做都做了,万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当下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强行拉了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