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忍不住落泪,“他们就只会逼着公主,如今又只顾着自己的安危,竟然没有人关心公主一二的!”
“我有时候想,我同母后这一生,都不过是来还前世的债的。”
长公主歪在炕上,像一盏快耗尽了的烛火,奄奄一息。
“公主,怎么能这样想呢,日后您就住在公主府,不回那家去了,清清静静的可好?”
“没用的,我回不回去都一个样,他们若又有了什么打算,又闯了什么祸,还是会来的,只要我一息尚存,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倚仗。”
嬷嬷心里叹气,谁说不是呢。
可到底是公主的骨肉,她如何能坐视不理,这次也是如此。
一屋子的人带着毒酒来摆在身前,哭的哭,叩头的叩头,那些小的就不停的哭喊祖母!
若是没有毒酒一壶,那架势,长公主殁了也不过如此了。
从始至终,长公主一句话未说,只末了,看他们哭的累了,都静默了,方起身,缓缓走了。
他们却知,长公主这是应了。
一如既往。
只有一直陪伴着公主的嬷嬷知道,长公主这次真的无计可施了。
太上皇禅位后,兴许是上了年岁,对长公主顾及了些,许多事,也是愿意给她体面的。
可圣上同长公主幼时不亲近,如今也不过是长公主在他登基后,刻意交好,才有了那么一点情分。
这点情分让圣上可以给方家几个无关紧要的官职,可以让方家子嗣入国子监,但也就到这里了。
长公主再明白不过了,越发谨小慎微,可惜方家不明白,这些年的顺风顺水,助长了他们的贪欲。
嬷嬷思及这些,忍不住道:“公主,老奴说句僭越的话,您该单独再劝说一下大爷二爷三爷,老奴觉得,这事儿的根在大太太那里,大爷几个还是能听进去您的话的,日后如何,总要有个章程。”
长公主一动不动,半响道:“晚了。从我入宫的那一刻,方家,就已经没有路可走了。”
嬷嬷吃惊:“那公主为何还要去?公主同圣上…公主可有明说自己的难处?圣上重情,万一能体谅您的不易…”
长公主垂眸:“嬷嬷,我想吃我母后做的饽饽了。”
嬷嬷赶紧道:“我去给公主做,还是红枣味儿的可好?”
“恩。”
长公主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是她那日同圣上的言谈。
“长姐不必多礼,坐罢。”
帝王如今威严甚重,即便他不动怒,也让人心生怯意。
长公主没坐,她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就不必再动什么心思迂回委婉了。
她一字一句道:“我来和圣上,做一笔交易。”
她看到那个小时候总沉默的弟弟,如今亦不爱笑的帝王,笑了起来。
很好看。
长公主今日才发现,他是他们家最好看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