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好办,”高云突然说,“要是签不上公司,他们就得意不起来了。”
朱来狐疑地看着他,傅莲时隐隐约约明白过来,睁大双眼说:“不好吧?”
“你们想什么呢,”高云说,“我又动不了手脚。”
傅莲时应道:“噢。”高云解释道:“那个公司,不是还要派个代表看现场么。要是二十七号当天,别的乐队把他们比下去了,他们就签不了约了。”
朱来一拍手:“对啦!但是我也没把握。”高云说:“我有个办法,反响绝对热烈。你这么着走到台上,突然变身成卫真。”
朱来狠狠瞪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傅莲时起初也惊呆了,紧接着觉得滑稽得不得了,不禁放声大笑。这下屋里三个人都听清了,撞开屋门,狠命追出来。
高云叫道:“三个对三个,怕什么!”
但傅莲时没什么斗志,说:“还是快跑吧!”一扯高云。两个同伴跑了,高云也只好跑回车上。
竹叶青的前贝斯手,琴上还连着一根线,追到门口就铩羽而归了。余波与鼓手以为他们害怕了,一路追到车子旁边,拿拳头砰砰砰敲两边的车窗。
高云一按喇叭,吓退他们两个,开车扬尘而去。开到平稳的大路上,傅莲时才敢摇下半扇车窗,吹外面新鲜的冷风。朱来叹了一口气:“唉。”
高云问:“还不高兴?”朱来说道:“我想呢,人往高处走嘛,的确是人之常情。像我们竹叶青乐队,组起来也三年、四年了,一直没什么长进,估计一辈子也签不上公司。”
原来竹叶青组了这么久,够上一轮高中了。傅莲时脑海里灵光一闪,问道:“高云哥,为什么没加入竹叶青?”
朱来原本看着前面,听见这句问话,脑袋偏开一点,看向侧面车窗。傅莲时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喏喏说:“不讲也行。”
高云道:“你听了,不会吓跑吧?”傅莲时信誓旦旦道:“不会。”
“之前没敢和你说,”高云歉然说,“这次也是,我去敲鼓,别人就不想来弹贝斯了。乐队里要是有人谈恋爱,很招人烦的。”
傅莲时还是想不通。就算有情侣,顶多两个人亲密一些,对其他队友不那么亲近。但一支乐队好几个人,本就避免不了厚此薄彼。
朱来笑道:“要是吵架了,其他人帮谁?”
傅莲时想了想:“谁有理帮谁。”朱来道:“谈恋爱,谁知道谁有理。”傅莲时便说道:“那就谁都不帮。”
朱来说:“吵架还好,最烦的是闹分手的。闹分手了,乐队是不是要解散?过两天复合了,是不是要重组?队友烦都烦死了。”
傅莲时说:“好吧,谈恋爱是这样的么?”朱来大笑道:“但是你放心,我们两个不会吵架。”
他们坦诚了一个秘密,傅莲时于是总想着,自己也应该坦白一点。说道:“朱来姐,我也有件事情。”
朱来说:“什么?”傅莲时道:“其实我不是飞蛾带出来的,我都没见过他。”
高云说他是飞蛾的徒弟,他就像针扎一样坐立不安。一半原因是,自己被一个谎言推销出去,让别人白高兴一场;还有一半原因隐隐是:不想让飞蛾领了虚的功劳。
“不是吧,”朱来吃惊道,“高云还说,你跟飞蛾关系特别好。”
要说关系好,飞蛾送了他很多东西。那些笔记、从未流传的乐谱,对飞蛾来说一定也是很珍贵的。但他的的确确不真的认识飞蛾。傅莲时说:“没有,但我看了竹叶青的谱子,我也能弹。”
接着他又补充说:“能弹得更好。”
朱来拼了命朝高云使眼色。正好开到一个路口,高云停下来等红灯,也把眼色使回去。傅莲时感到一点和情侣组乐队的不便,安静坐在后面。
“没关系,”朱来最后说,“你愿意帮竹叶青弹贝斯,是我们要感谢你。和飞蛾没关联的。”
开回了竹叶青的排练室,吉他手小笛也到了。小笛是个腼腆寡言的女孩子,只和熟人朱来交流。朱来作了介绍,说:“先不管别的,咱们一起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