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傅莲时说。
曲君点点头,傅莲时道:“那你生什么气?”
曲君一噎,他当然不是真的完全不怪傅莲时,这么说是比较客套的讲法。没想到傅莲时不认客套话。
“生我自己的气,好吧,”曲君道。
他一面说,一面低下头,把垂下的发丝撩到耳朵后面。
傅莲时总觉得曲君特别时髦,和大街上其他人不一样。放在真正追赶潮流的地区,也有够“花臣”,“登样”的。
不过傅莲时弄不清楚,究竟是他打扮时髦,还是因为面孔好看,无时无刻时髦。
现在他只穿平淡的白长袖。黑发落在白色肩头,安静垂顺,像刚换的琴弦一样泛光。耳垂上有一粒小小的影子,傅莲时问:“这是什么?”
曲君奇道:“什么是什么?”接着明白过来,说:“以前打的耳洞。”
戴耳环的男人,国外多一些,国内很稀罕。即使献身艺术,许多人也不好意思把身体奉献出来打扮。
“反正呢,”曲君说,“我不怪你。我最希望东风乐队能够一帆风顺了,什么挫折都不要遇到。”
“能不能摸一下?”傅莲时岔开话题。
曲君发现他还在看那耳洞,恼道:“不行。”傅莲时说道:“都是男人。”
“不行!”曲君一跃而起,把手电抢过来关了,“这话是这么用吗?”
“你不生气了?”傅莲时说。
曲君笑了一声:“不生气。”
“那就好,”傅莲时跟着站起来,“能带我来艺术村见世面,我很感激的。”
曲君刚要叫他别客气,傅莲时在后边添了一句:“曲老板。”
曲君被这称呼扎了一下,可惜电筒已经黑了,看不见傅莲时的表情。他蓦地想起来,在自己真正生气之前,傅莲时就有点儿闹别扭了。
“也不是不能摸吧,”曲君跟在傅莲时身后,往唯一亮灯的房间走,“应该长合了。”
傅莲时又说:“我开玩笑的,曲老板。”
一进房门,傅莲时就把灯拉灭了。两人摸黑爬上床,一夜没再讲话。
睡到天色大亮,傅莲时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楼下传来叮叮当当练琴的声音,曲君想着哄一哄他,又买了一袋花式包子,提去找傅莲时。
傅莲时抱着贝斯,坐在边上看小五弹琴。小五停下来道:“曲君哥!”
傅莲时瞧他一眼,依旧说:“曲老板。”
“怎么不练贝斯了?”曲君道。
傅莲时不答,抬手摸了摸那四根琴弦。
小五察觉他俩气氛不对,踌躇半天,为难道:“曲君哥,他的贝斯好像……砸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