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过卷子,正准备写大题,头顶上突然有人喝道:“你干什么!”
傅莲时抬起头,监考老师正叉腰站在桌前。傅莲时道:“我什么都没做呀!”
全班同学或多或少地投来目光,有几个闲人干脆停笔不写了。监考老师朝门口望去,问道:“廖老师,您是发现什么问题?”
廖蹶子挂着巡考牌子,剪着手站在门口,大声说:“抽屉!抽屉有东西!”
傅莲时道:“什么有东西。”那监考老师在他抽屉掏摸一圈,什么也没摸着。傅莲时愕然看向廖蹶子,廖蹶子也诧异地回看他。
“老师,”傅莲时道,“没事的话我继续写了。”
那监考老师不响,直角尺一样弯下腰,看他桌筒里面。突然一伸手,不是从他自己桌筒、而是从白璀桌筒里摸出一张厚厚叠着的小抄。
白璀茫然道:“这是什么东西?”
监考老师皱着眉头,把小抄整张摊开。那是一页撕下来的历史课本年表。白璀说:“这不是我的。”
“不要写了,”监考老师说,“你叫什么名字?”
白璀小声辩解:“我没有抄呀!”
“带了小抄就算作弊,”监考老师硬把她双手拿开,抽出试卷,“不要再写了!”
白璀也有些着急,叫道:“我讲了我没有抄,这张纸也不是我的。”
“考试时间,吵吵闹闹的干什么,”走廊上有人不耐烦说,“发生什么事?”
傅莲时透出窗口一看,校长带着一群光鲜男女,正好路过教室外面。这群男女是他上午见过、名牌大学派来考察的代表。监考老师忙放低声音道:“有个同学作弊,打了小抄。”
“谁?”校长说,“去办公室问,不要打扰其他同学考试。”
监考老师收了卷,抓着白璀胳膊,半软半硬地把她拉出考场。校长问话说:“你叫什么?哪个班的?”
白璀只好报了班级和姓名。因为她成绩好,在年级都很有名,校长也听说过她的名字,转对监考老师说:“是不是弄错了?白璀一直是好学生,成绩很好,不太可能作弊。”
一旁大学代表说:“一直成绩好,更要好好查明白了。”
白璀面色煞白,说:“怎么叫我证明?”
小抄上面没有字迹,的确难以分辨,代表也没有好的办法。校长看看白璀,看看代表,叹道:“行,不打扰考试,回办公室说。”
白璀被带走了。傅莲时留在原来的座位上,空门大开,心里也不得安宁。
教室里窃窃私语说:“白璀居然会作弊?”监考老师喊道:“都安静做题!”
他突然想明白了。小抄肯定是廖蹶子放的,廖蹶子趾高气扬的神情,一看就是做了坏事,想害他。没想到他和白璀换了桌子,小抄跟着换到了白璀的桌筒里边。
傅莲时烦乱得不行。他想再写几个字,结果钢笔突然小鱼似的抓不住,很快滑了一跤,摔出一滴墨水。他干脆站起来。监考老师防备道:“你干什么。”
傅莲时说:“我交卷了。”朝后面的赵圆使个眼色,把试卷胡乱丢上讲台。赵圆老早也不想写,跟他走出教室。
才出了门槛,赵圆殷勤道:“你知道什么?白璀不会真作弊了吧?”
傅莲时反问:“你说呢?”赵圆道:“我不信。”
傅莲时点点头,摸到年级办公室,里面是空的,没有人。赵圆说:“坏了,那几个领导在,肯定是去校长办公室了。”
傅莲时想了想,回到教室门口,把白璀的历史课本翻出来,夹在胁下,又跟赵圆跑到顶楼。
这一整层只有宽阔的校长办公室,另有一间不常用的会议室,非常安静、阴凉。赵圆哇一声说:“你要干什么?你要‘英雄救美’啊?”
傅莲时冷道:“白璀是被我害的。”赵圆说:“你打小抄?也不对吧,要是你会打小抄,怎么考那个分。”
傅莲时摇头。赵圆道:“我猜不到了。”
傅莲时看看周围,确定没有人,才说道:“是廖蹶子放的小抄,本来想冤枉我的。”
赵圆感叹一声,傅莲时道:“你相信?”
“廖蹶子干得出来,”赵圆说道,“但别人肯定不信。”
傅莲时担忧的正是这一点。他按下门把手,推开校长室的一条门缝,贴近了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