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澜猛地一颤,他几乎在梦里,合欢刚刚说了什么?陛下?随即呼吸都要滞住一样,这些天刻意忽视的各种心绪纷纷杂杂扰了过来。
愧疚吗?当然。
可是后悔吗?
从未。
殷明澜忽然叹了口气。
合欢的手骤然攥紧了。她仍是半蹲着,除了祭祀等大礼之外,平常见到皇帝只用福礼,可这福对作礼之人,一点也不容易,光是蹲着这一会儿,她的腿和脚已经痛的麻木,若是昔日,她早就撒娇偷懒,自个起来了。
“合欢,”上首的人缓缓道,做皇帝已经几月,他的气势也练出来了,全然没有父皇刚驾崩时的惶然。
“康家的事我知道了,”他说的有些疲惫:“是母后的主意。”
这几个字艰难的从嗓子眼蹦出来,却在对上合欢了然的,看透一切的眼神后,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失望
◎短短两年,你就变了一个人◎
殷明澜狼狈地移开眼。
“合欢,送你去康家,其实,我已经做好安排。那只是一场虚假的婚事,等我处理好一切,会接你--”
“前朝的事太忙,我无暇顾及到后宫,合欢,你听话,我不会害你--”
合欢始终垂着头,任凭他怎么说,只咬牙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她的眼睛好涨,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模糊,哪怕再用力看,也总是不清,蒙着一层雾。
突如其来的烦躁冲击着她的理智。
没有听到她的回话,殷明澜烦躁地搓搓手指,看着她倔强地行礼。
要用这种方式,和他划清界限,表明她的委屈吗?
“你不理我,不再和我说话,对我这么冷漠,孟合欢,你真残忍。”
合欢心里的悲伤像海浪一样打过来。
此刻,眼前这个双眼含着冷漠的男子,硬生生抹去方才回忆起的记忆。
合欢幼时是爱闹爱笑,极怕孤独,她受不了一个人静静呆在殿里,可那时她刚到宫里,还是皇后的太后不爱见她,其他妃子也是面上问几句,虽然父皇待她好,但朝堂上的事耗尽心神,她如何能再烦他。
她不想一个人。
后来,她去了宫中学堂,费尽心思,这才有了一众好友。
而殷明澜,起初处处与她作对,虽然烦人,但打发时间尚可,还算有趣;并且忽然有一日追着她说,愿永结为好。
她信了。
合欢的泪水坠到地上,明明在眼里那么热,那么暖,为什么至颊上,却冰的让人寒心呢?
十指尖将掌心扎的生疼,她也不觉。
她缓缓起身,站直身子,看着他。
“为什么不能忍忍,非要弄得大家都这么难堪呢。”殷明澜终于忍不住道,“难道就你一人难过吗?”他忽然握着她的双臂,将她扯得趔趄。